“原来是宗门前辈,晚辈这厢有礼。”何乐赶紧的施晚辈礼,明知道对方已经无情无欲,也还是尽可能的将礼数做得周到。
“无需多礼,忘情也好,记情也罢,小老儿我都只是从旁看着。世间本无我,我自采云归。世间若有我,樊笼凭自开。”
“出世和入世的感受吗?”何乐小心的问。
“忘情山水疑无处,可笑人间又沧桑。十八小儿垂堂问,白发银眉奈何干。天人窥境三千里,我自抚额灭穹苍!哈哈……”老头突然吟诗一首,仰天大笑起来。
何乐心中猛的一动,快速朝着老头又是一拜。
“孺子可教!”老头伸出手来按在何乐头顶,何乐就觉得整个脑袋都是空灵的,似乎有无数仙音传来,鼻中似乎也闻到花香四溢。
“太虚……”何乐没能说完,就倒在房顶上。
是早晨的阳光让何乐醒来,原以为老头已离开,谁知他还坐在旁边,正朝着太阳的方向‘看’。
“醒了啊!还以为早就会醒,看来年轻人的瞌睡就是大啊!”老头没回头,不知在想什么。
“晚辈……”何乐挣扎着坐起来,全身都有如脱力般,只有脑中特别的空明。
“我姓窦,单名盛,丰盛的盛。有很多年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你我有缘。以后不必拘礼,我也不会时常出现,若你有险我会选择帮或不帮,所以你不能冒险。因为我自你这里寻回情,也就到了离开的时间!”老头窦盛认真的说与何乐听。
“是,谢过……窦盛前辈。晚辈姓何,单名乐,快乐的乐。当初帮晚辈取名的人说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乐。”段奕锋已成回忆,只是永远也抹不掉。
“有趣,但你心里有哀伤,想来帮你取名字那人已不在。”
“是,为了救晚辈。在北地,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何乐平静的说。
“原来你是为他们而活着!”窦盛似乎明白过来,将脸朝向他。
“也算吧,我能活着是因为他们,那我为他们而活着也不算什么大事。”
“如果你以后娶妻生子,也是为他们做的吗?”窦盛突然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或者……不算吧,那是为我自己。”何乐犹豫后坚定的回答。
“嗯,有趣的小家伙。”
“若我不来,前辈也会找别人吗?”何乐好奇的说。他到现在也算不上喜欢窦盛,这个老头身上有股怪怪的感觉,活了几百岁的妖怪,又没有人情味,实在很难让何乐喜欢。
“不会,找你是在遇见你的那个时间才决定的。其实我若想走随时能走,就是总觉得有些遗憾,觉得这人间还差点什么。所以在遇见你时决定把那些忘掉的又捡起来,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何乐终于明白他的境界,竟然是半步踏入太虚境的绝顶高手,之所以不踏进去只是因为心里有遗憾。
“前辈见过道无涯吗?”何乐不死心,又试探一句。
“小娃娃不要多想,不是每个人都会去争第一的荣耀。在三百年里,我见过两个入太虚的人,一人成功一人失败。三百年里胜过我的有八人,但他们都被时间杀死。而我这个老不死的,却越活越年轻,时间也无法杀死我。但我从未在意过输赢,而是想怎样的圆满才是最没有遗憾。”窦盛又抬起头来,脸上再次浮现那种鬼魅的笑容。
“晚辈只是好奇。”何乐保持着平和,不悲不喜。他基本摸透窦盛的意思,也就是他对任何事都不关心,只会关心何乐的存在。但何乐的生死与他无关,只是要看着他从少年到白头,或者哪天突然死掉,这样他就能圆满。
何乐不由得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我呸!
“不用腹诽,等时间久了你自然会明白我存在的意义。”窦盛突然凭空消失,就如同他不曾来过。
何乐怔了怔,又恢复平常。至此他的生活中将多一道影子,也不算好事,但也不会太坏。反正他也没有多好过,一直在拼命,只要输一次也就输掉性命。所以他很坦然的从屋顶上跳下,走几步后才发现窦盛还是给予他一点好处。
昨晚那下抚顶,其实在他脑中留下了两样特别珍贵的礼物,一样是太虚境的感悟,就连道无涯都想得而不可得的体会。还有一样就是炁流在脑中运行的窍门。
通常而言炁流只会在四肢百骸流转,大脑仅负责调度炁流,而窦盛却开拓性的让炁流在脑中运转,产生的直接结果就是时间变慢。比如说对手一拳打出来,大概是眨眼间就会到。但在炁流进入大脑后,对手的这一拳就变成了蓄力、发力,出拳,破空,打到。这此过程中,何乐甚至能想出十种方案闪避、格当、还击、偷袭。整个过程变慢,他才能从容的应对,而不用担心。
窦盛绕开了筋脉,而是直接将炁流打入脑中,所用炁流方式如同是杀人的招式。只是力道上使用巧劲,将炁流打入脑中后变得极其柔和,并不会伤害豆腐花一样的脑组织,而是温和的刺激着大脑,更是融入脑中使得整个大脑异常活跃。对活跃程度作类比的话,就如同给乌龟加速,让它瞬间跑赢狂奔的兔子。
现在何乐还只是在体会其中奥妙,毕竟是让炁流入大脑,何乐自然知道脑袋里长着什么,那些豆腐花一样的物质可经不起折腾。自从差点让自己瞎掉,他就再也不敢轻易冒险。
很多时候知识越博杂,胆子就越小是同样的道理。无知才无畏,知道的越多,敬畏之心就越盛。何乐却是担子越重,责任心越强,到现在他已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而是肩上挑着无数人的未来和过去。
他担心的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没有价值,领军打仗他不怕,但如果只是为了尝试新功法他却会犹豫不决。不过他也想到办法,等回去后他计划先在动物身上试试,究竟要多强的力度才能保证脑袋不会被打坏。
回到临安城时,袁家军与近二万定州军已经整编完成,共计有近七万人。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程皋,他居然也收编三万临阵倒戈的叛军,现在他就算这三万叛军的头,在临安城外扎营等待安排。何乐首先去的就是叛军营,因为看着很有成就感的叛军大营,其实就是一座活火山口,不知哪天就可能造成灭顶之灾。
此刻初次领军过万的程皋正坐在中军大营里,他的大青山正在吃着草喝着酒。昨天从临安城中过来一名小太监,说是后宫娘娘感念众将士辛劳,所以送来美酒十坛,锦帛十匹,黄金百两,纹银千两。那太监临走时还特意叮嘱,这物品是娘娘从自己俸禄中拿出来的,可要记得娘娘的好。
对于宫里的娘娘,程皋自问没有任何往来,也不应该有任何往来。现在他们其实都是临阵倒戈的叛军,临安城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他们的心,而最让他们期待的其实还是何乐。冠勇侯的威名是靠自己拼杀来,每逢战事他都会身先士卒,稍有热血的士兵都会对如此领军之将佩服得五体投地。何况何乐不仅有勇,更是有谋,几次都是临阵决断将危局反转。
程皋对于娘娘没兴趣,但是真的对何乐有兴趣,他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个盖世英雄终于出现了。至于那位娘娘,无非就是无权无势的娘娘提前投资一位还没站队的军队,却不知这支队其实早已选好位置。
“侯爷您请上座!”见到何乐来军营,程皋无比谄媚的拿袖子擦了擦原本就很干净的座椅。
何乐只是回城前顺道来看看,因为临安城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做,而一件更重要的事更是必须尽快办。所以他来叛军大营只是纯粹路过,当然如果可以他也想收买一下人心。在整个反围剿战役中,程皋起的作用还是很大,不仅收编大量降兵,更是组建起一支专门容留降兵的大营。叛军降兵若是一下子混编进袁家军或定州军,这些人的心里不一定能接受,而且原有的建制军也会对新加入的降兵有轻视。现在有这样一个编制,大家都是降兵,以后的发展就看大家自己的表现,对于有想法的人自然更能大展身手。
“就是过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何乐对程皋的感觉还行,知道他也是位将才,看起来口花花,但作战时肯动脑子,不是一味的蛮干。
“谢侯爷关心,都还好,昨天还去领了粮。发粮的人听说是飞熊军,也不敢卡要,都是足额领到的粮草。另外宫里的娘娘也着人送来了打赏,钱数也不少,在下都折成银两分给每个人。就酒水多留了点,主要是大青山也喜欢喝,以前没法给,这次正好满足它一下。”程皋不敢相瞒,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何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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