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觉得可行,现在便可以留下来。【】”白衣修士看着一眼荆楚寒苍白茫然的脸,温和地劝道,话里强大的自信与傲然流露无疑:“如果你成为我门下的弟子,别的不说,让你不受你腹中那颗卵的影响,顺顺利利地活下去并修行,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衣修士以元婴期修士的身份,对练气十二层的小修士如此客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荆楚寒带着祈愿令上衡云丹门,那他就是衡云丹门的客人,白衣修士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对他怎么样。加上荆楚寒腹中有一枚卵,估计还是天妖的后代,妖修可不像人类,它们生命力强盛,而且辨识度极高,哪怕只沾染了妖族一星半点的气味,一些大妖都可以辨认出来。
天妖有孩子可不容易,要是白衣修士真的对荆楚寒做了什么,怕他面临的就是那天妖万里追杀的下场。再则,修士都是逆天而行,白衣修士也不想多沾染因果,免得渡劫时心魔丛生,落个道消魂散的下场。
荆楚寒听了这白衣修士的话,拳头紧紧攥住,毫无血色的脸庞面露犹豫之色,不可否认,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办法救人,才能去谈复仇,要是他因为腹中那颗卵而在修真的中途陨落,那就什么希望也没有。
白衣修士活了几百年,好歹有些阅历,见荆楚寒这样子,他知道这事成了大半,于是他貌似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添把火,“小友可知你腹中那卵现在正处于肉眼还未可察的阶段,它要长成降生起码也得有鸟蛋大小,这期间要耗费无数灵力与时间,在有丹药辅助的情况下怕也要上百年。”
白衣修士嘴角微微一勾:“若是你不依靠大量丹药,只凭自己丹田里的灵力苦苦支撑,一旦你的修为产生的灵力量低于那卵吸取灵力的量,小友怕轻则要修为大降,伤了根基,重则慢慢被吸干灵力而死,一尸两命”
作为一个丹师,白衣修士对荆楚寒腹中的卵有无比浓厚的兴趣,也对以男身怀上天妖卵的荆楚寒有浓厚的兴趣,但他又不想与一名天妖对上,因此不惜花力气说服他留下。
留下来吧,那就不用四处奔逃,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再被攻击不,荆楚寒,你不能这样躲起来苟延残喘就是成功吗你要凭那可怜的资质依靠丹道报仇吗
这样真的活下来了又怎样呢在这处自欺欺人地躲着,一辈子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一辈子不能把哥哥救出来,荆楚寒,你还不清楚自己吗一旦你归于安逸,你的剑真的有能开刃的那天
一颗卵而已,你难道没有信心让自己的修炼速度超过它的成长速度吗那么多你都经历过了,要在这里停滞吗
不,荆楚寒你没有资格这样做,你的命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别变成自己都瞧不起的那种人
眸子中明明灭灭,荆楚寒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再度抬头,他的眸子清澈起来,在明净的眼白的映衬下格外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一往直前的坚毅,他扬起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坚定地看向白衣修士。
“谢谢前辈的厚爱,只是晚辈还有其他事情,怕是不能跟随前辈左右。况且晚辈是五行灵根,就算有心学炼丹,估计也没什么成就。”说道这里,荆楚寒有些黯然,五行灵根是修炼速度最慢的灵根,他的资质的确够差。
“五行灵根”白衣修士看着荆楚寒若有所思,“五行灵根炼丹的确有困难,但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体内还是有火灵根,只要能找到灵火收服,自己炼丹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在金丹期以前,地火就够你炼丹了,”灵火何其稀有说到这里白衣修士自己也知道不现实,他一哂,摇摇头:“不过既然你对炼丹没有兴趣就算了,以你五行灵根的资质学炼丹的确不怎么合适。”
看了眼失落的少年,白衣修士清俊的脸上有些遗憾又有些心软,他微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五行灵根也没什么,就是进阶缓慢了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顿了顿,他挺直了背正色道:“我们修真者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要有这个觉悟才行,要不然就算你是单灵根也走不了多远。”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明白了。”
这个苍白瘦弱还带着一点阴郁的少年莫名地让白衣修士心生好感,见少年认真行了个大礼,他眼底露出点笑意。以他的身份,他已经许久没跟低阶弟子相处,难得出关,摊上这事,倒碰上个有趣的人,身怀妖卵的少年啊。白衣修士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给低阶弟子用的丹药,抛给少年,“你我相见也算是有缘,接着吧,也不枉你走一趟。”
说完,白衣修士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不见,他是元婴修士,总不可能把所有时间放在这些杂事上。见他消失,荆楚寒怔怔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才出来,小道童还在门口恭敬地等着,终究是小孩子,见他出来,小道童马上开心起来,他跑到前面给荆楚寒带路,一直按礼仪把荆楚寒送到山门前,那里自有巡逻的修士交接,可见这衡云丹门的实力着实不错,要不然不会有那么森严的门规戒律。
“道友慢走。”小道童笑眯眯地跟荆楚寒告别,小脸上是不谙世事的欢乐,他是衡云丹门新招的没有筑基的外门小弟子,成为修士还不久,比起其他修者,小道童要活泼许多,接待个陌生人也觉得开心,怕等过几年,他年纪渐长或筑基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待见这些俗务了。
“嗯,谢谢。”想了想,荆楚寒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漆宝盒来,里面装的是世俗的糖果,那还是以前过年的时候特地存下来的。虽说在俗世在东西价值不凡,但在修真界不算什么,荆楚寒看了盒子一眼,把盒子递给小道童,“这盒糖果送给你吧。”
“啊”小道童看着糖果有心想接又不敢接,嘴里嗫喏着,最终只逼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疑问词。
过来接应的巡逻修士已经快到跟前,荆楚寒一把把盒子塞到小道童怀里,用嘶哑的嗓音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你,拿着吧,我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不需要这些糖果了。”
少年的低低声音里有些迷茫又有些坚定,恍惚得好像是从山谷外随风飘进来一样,小道童紧抱着盒子不解地望着跟着巡逻的修士走远的那个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禁想起他离开家那一天的感觉,心底也是这样钝钝地难受。
一从衡云丹门的范围内出来后,在阵法掩盖下,身后只剩下层层叠叠的十万大山,满目苍翠,荆楚寒回头看了一眼,从腰间悬挂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只满是朱砂色符文的黄纸鹤。手中光芒一闪,荆楚寒往纸鹤上轻轻一点,一阵混沌的光芒一闪而过之后,纸鹤变成三米大小,悬浮在半空中。荆楚寒往上一跳,盘坐在纸鹤的脊背上,接着往里面输入灵力,纸鹤马上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东飞去,纸鹤上还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劲风挡在纸鹤外。
在纸鹤上,荆楚寒饿了就吃储物袋里的灵果,渴了也只掏出水囊喝上两口,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颗灵丹,补充灵力,一连五天五夜,荆楚寒不眠不休,一直疾行,直到第五天傍晚,着实有些疲累,他才找了一座小城郭,打算先找剑客栈休息一晚。
城门口有守城的官兵,见到荆楚寒时这几个糙汉子眼里都有惊艳与贪婪,他们的头儿眼力好,率先瞄到荆楚寒腰间的储物袋,立即明白这少年是修士。他紧张地给手下一人一个脑刮子拦下了他们,然后上前一步以便扭的姿势恭敬地作揖行礼道:“仙长可要入城”
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奇怪的行礼姿势,荆楚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荆楚寒没有凡人的入城凭证,所幸他是修士,他虽然是最不济的五行灵根修士,但一些小法术的施展还是没有问题,于是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后,当场施展水球术从空中摘下一个圆溜溜的水球,以此证明自己的修士身份。
守城的那个官兵头子一见如此,以近乎惶恐的态度请荆楚寒入城,并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带路,陪着荆楚寒找本城最好的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大一点的民居,看着倒是干净,荆楚寒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兵,修者一般不愿结下因果,那对进阶可能有阻碍,荆楚寒也是如此。反正银子对于修士来说也不算什么,这东西要得到简单得很,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好几锭白花花的白银,荆楚寒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定好房间,让客栈送来热水,荆楚寒洗过洗澡之后施了个小法术,给自己弄了一个温暖干净的被窝后躺进去,多天不眠不休的他一沾枕头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没想到他经历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最能派上用场的反而是为了躲懒贪舒适学的那些小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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