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更时分,董润在邺城东大营升帐聚将,红方机动战略部队已经奉命开赴“前线”,在留下邺城的反击部队,几乎都是冉闵的嫡系精锐部队。
无论部队的装备,还是战斗作风,六营精锐都无愧王者之称。
董润痛斥诸将:“再有轻视军演者斩!”众将见因为军演之事,董大将军被夺食邑,罚俸一年,他们也不敢再轻视军演。
精锐部队到底是精锐部队,红军如临大敌,小心戒备,倒让蓝方军斥候无机可趁。
就是魏国军演吸引了天下重要注意力时。
冉明和魏国商盟的众商贾,开始闷声发大财。
当褚蒜子惊闻徐扬八郡大量匠户举家迁移时,也曾想过要派兵围追堵截,可是司马晞谏言道:“太后,此时万万不可挑衅魏国,此时魏军十数万军队陈兵徐荆沿线,动向不明,若此时激怒魏国,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发难。此时我大晋,无抗衡魏国之力,只有徐徐图之!”
褚蒜子暗叹,原本魏国雄兵悍将,天下最强,若是这些匠人都去了魏国,不用多长时间也将会使魏国成为天下殷福之首。
褚蒜子在心中感慨,如今晋朝的殷福将会渐渐成为历史,可是晋朝如今,还有何优势?
大江之险么?滔滔江水,倒是可保晋朝数年无虞。
可是这大江之险,会永远保护晋朝吗?
褚蒜子摇摇头,且不说现在魏国的那些游戈在长江里庞然大物,就是五牙战舰也可以轻易战胜晋朝的斗舰,论质量,魏国的战船已不弱于晋朝,所差者不过数量而已。
褚蒜子查看了一下相关情报,无私官私,船工和熟练的水手,都是这次魏国招募的重点对象,恐怕晋朝的水上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褚蒜子暗暗的问自己,晋朝应该何去何从?如今再伐魏国,已成痴人说梦,魏国变化,日新月异,怕是如今便是褚蒜子有桓温的暗中支持,攻伐魏国,亦难大获全胜了。
“覆水难收”褚蒜子脑袋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如今的天下的大势,更是明朗,魏国强势崛起,已经不可逆转了。原来魏国还有财货上的短板,现在魏国的粮食生产,已经几乎可以自足。
可是让褚蒜子咽下这口气,显然是不可能的,有仇不报非君子,褚蒜子虽然是君子,而是女子,可是不代表她不会报复。
很快褚蒜子就想到了一条妙计,魏国冉明以财帛诱导晋朝匠户集体迁移魏国,她也来了相似的一计。
褚蒜子召来伊川美奈子问道:“先前曾有情报提到,魏主苛待士人?”
伊川美奈子想了想道:“回禀太后,魏国各大士族只掌政务,军务全部被魏国勋贵把持着,军政分治,水泼不进。魏国采取法制,无论士人还是庶民,只要犯法,就依法严惩,相对而言,魏国国主也算苛待士人。”
褚蒜子道:“这么说来,魏国士人也算是魏国国主多有怨言?”
“不错!”伊川美奈子道:“魏国的农税极低,而且没有徭役,百姓大多手中都有自己的土地,士族名下的佃户极少,大部分士族的土地要么荒芜,要么就是以更低的田租租给佃户。这样以来,士人的收入大量减少,所以他们的不满,也是理所当然!”
褚蒜子闻言,心里一动,打天下需要雄兵悍将,可是治理天下,则离不开士人。
如果魏国士族大量逃亡,再来一次衣冠南渡,那么魏国将不战自乱。
想到这里,褚蒜子更加得意,冲伊川美奈子道:“美奈子,现在你就一个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策反魏国士人。”
“奴婢遵命!”
褚蒜子并不知道,她自以为得意之举,其实是在为魏国背负包袱。
让冉明意外的是,褚蒜子居然对迁移大军无动于衷。
虽然冉明弄出了一个虚张声势的火,成功拖延了晋军的截击,可是他们仍处在晋朝的控制范围之内,大量百姓,举家迁移,除了水路的速度稍快一点,特别是经陆路,距离长江沿线纵深较大的地方,迁移百姓仅能以每天四五十里的速度前进。
可是冉明万万没有想到,褚蒜子会忍下口气。
早在冉明的计划之初,就开始布置密集产业生产方向。
冉府议事大厅,此时外围已被麒麟卫秘密控制,周围根本不能近人,此时冉明负责召开一场意义重大的会议!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无不以农为本,为何?”冉明反问道?
在场的众人虽然都识字,见识也不算不广,可是真正有见识的还是豪强出身的薛陶。薛陶有意在冉明面前好好表现,就出声道:“国以农为本,固因为粮食关系着国家的稳定和长治久安。为百姓图富教,为国家谋久长非重农兴农不可!”
冉明道:“诸位皆是富可敌国之人,为何在社会地位上不如一老农?”
士农工商是古代所谓四民,指读书的、种田的、做工的、经商的。即读书为先,农次之,工再次之,商人最后。由此可见,在封建时期,商人是最没有地位的。
陈应不解的道:“应不才,请殿下示下!”
冉明道:“很简单,不外乎两字贡献!”
“贡献!”
众人私下议论起来。
冉明道:“以往农税几何?商税几何?”
“汉高祖创立大汉皇朝,定下什五税一的税制,而商税则是三什税一。”
既农民税收是十五分之一,商税是三十分之一,农民实际上要承担负担往往除了农税以外,还要有徭役和外加百分之几十不等的强征购。
整个封建时代,农民的负担基本超过六七成,甚至更多。而士族名下的田地则不需要征税,所以很多自耕农,往往不堪重负,愿意把自己的土地送到士族名下,用来逃税。
冉明道:“商贾地位不低,倍受歧视,根子就是这上面,孤王曾向陛下谏言魏国农税以三什税一,商税则征以什税二。诸位还多有抱怨,难道诸位不想自己从今往后,不再受世人歧视,可以和士人、农一样,位列朝堂?征税,并非是要逼迫大家破产,所以这税制,必须在所有人的接受范围之内,可是又不能太低,导致朝廷无钱可用,无粮可调。此外,征取税赋,只怕并不容易,就会有两个问题,其一,瞒报,想来诸位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兴办工坊的商贾若是让你们自己包每年的盈余,朝廷再在这上头征税,想来诸位,所报多有不实。”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收税不但不专业,不光是商税,就是农税完全是胡搞,全凭地方官的心意。
另一方面,大户人家地方官不敢碰,这些世家大族在本地根深蒂固,动了一个,就有几十数百个人跳出来制造舆论或者和上头的亲朋好友打招呼,就算不能弄死你,至少也能搞臭你。
冉明继续道:“这个税赋,其实并不是死的,孤可以根本各位的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可是以后呢?孤王总会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候怎么办?所以孤有就留下制度的想法。这个制度要怎么订?当然,也不仅依靠那些官员,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税赋制定,必须依靠各位,而各位必须有参政议政的权力!”
冉明这是给他们画了一个更大的画饼。
商贾的政治地位极低,除了商贾出身的吕不韦,以大秦丞的身份参于政治以外,其他商贾根本无政治无缘。
冉明极力推动商人参政,主要还有一个原因。
这个牵扯有点广,在中国整个封建时代,可是说对外关系都是以安抚为主,特别是对外战争,宁愿割地赔款,也不愿自卫反击。这是中国人民苦不堪言的血泪史。冉明仔细的查阅各种资料,最终发现,国人厌战,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儒家仁义,也不是没有血性,而是利益问题。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士人是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中坚力量集团,他们把持朝政,自然是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要知道士人的利益,主要就是田地和赋税。
只要发动战争,就需要征召粮食、农夫、没有农民,这些士族、大地主损失是巨量的,这些都是无偿的,这就等于在士族身上割肉。有道是针不扎谁的肉,谁不疼。战争让士族是感觉肉疼,他们自然就会尽量选择免战,以减少损失。他们的损失虽然小了,可是国家的利益损失,却大了。
冉明找到了国人厌战、缺少血性的根源,很自然的就找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让商人参政,如果商人当政,或者在朝堂上有一定的话语权,他们就会像后世美国那样,为了军火倾销找市场,或者是为了积压商品找倾销市场,就会一次一次发动战争。
战争说穿了,打的就是打经济。打的就是国力,国家资源都掌握在保守的地主手中,这是国家的悲剧,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实在让人痛心。
冉明就感觉,魏国要想发殿,要想长治久安,必须换一种思路。商贾政协,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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