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幽深,两位少年公子相对而立,同样的身姿笔挺。【】
夜风吹动发尾,带来凛砺萧索。
“出招吧!”
“今晚,我可不会再让你。”
卫瑢将一杆长曲梃灵活反转,直指东陵殊。
“笑话,来让我手中的这杆梃告诉你究竟是谁让谁!”
杜珂站在一旁,悄悄扯了扯卫瑜的衣袖,小声道:“喂,今晚的卫二哥很是嚣张啊!”
“嗯…可能是吃多了吧…”卫瑜叹了口气,目光忍不住瞟向东陵殊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杆雪银色的长.枪,在月光下隐隐反光,和它的主人一般笔直而修长。
她从未见过东陵殊习武的模样,只有西北军入京那日看到他用的是剑,便以为那就是他的武器了。
只见此时他将背在身后的长.枪抽立于地,缨头轻颤,让人生寒。
杜晟主动解释道:“马上作战长.枪用的最多,它的的基本用法有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等,容廷哥哥或许是因为阿瑢使的是梃,便选了与其较为相似的武器。”
“东陵家可有家传枪法?”杜珂好奇问道。
“不曾吧…东陵家并无规定小辈的发展线路,全凭个人喜好,长辈会适当为其铺路。”东陵依依道,“这也是为何家族出了如左将军那般有名的大将军,也有安平公这等谋臣。枪法会练,但也说不上祖传,大概是取百家长罢。”
其余人了然地点点头。
卫瑢当先出招,高喝一声,长梃捅向对方。
东陵殊侧身躲过,手中长.枪灵活犹如蛇头,缨头抖动,让人看不清尖头究竟指向何处。接着,从背后一个反手送出枪杆,被卫瑢挡住了,两人你攻我挡矫捷灵动。
长兵比起近身武器,更多了一种对武器的控制力,高的境界可达到人兵合一,犹如加长了铁臂,抽伸更为自如,随心而动。
卫瑢与东陵殊都属于此中高手,虽不比专职习武的武林游侠,但也都不容小觑。
“容廷哥哥你今天不行啊!都快被我逼到林边了!”卫瑢哈哈一笑,手中翻转更甚,一杆长曲梃威势高涨,招招直捣要处,毫不留情。
东陵殊轻哼一声:“呵,几日不教训你小子,就不知道自己排老几!”说着操起长.枪凛砺一抖,与长曲梃碰在一处,震的卫瑢虎口发麻。
卫瑢倒退两步,长曲梃插入地面,额上有汗水滑下,咧了咧嘴道:“差点着了道!”
东陵殊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举枪直接从他侧脸穿过,看的卫瑜心里一紧,捂着嘴差点就叫出了声。
手腕一紧,转头见是杜珂捉住了,神情紧张。
为了缓解下气氛,卫瑜开玩笑道:“看我二哥遇险,你那么紧张做啥。”
杜珂没反应过来,见卫瑜一脸揶揄,脸嗵地红了,拍了她一下轻道:“坏姑娘,你瞎说什么呐!”
两人在下面偷摸地你打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乐此不彼。东陵依依见了奇道:“你们俩在这里也比划上了?”
卫瑜想去说,被杜珂一把捂住,不依道:“不许乱说!不许乱说!”
卫瑜笑的快要插了气。
东陵殊与卫瑢余光见她们那里热闹,也渐渐没了对打的心思,停手走了过来。
卫瑜正低头拦住杜珂挠她痒痒的手,一个后跳正好撞入了东陵殊怀里,被稳稳扶住。仰脸望去,还没来的及不好意思,就又被扑来的东陵依依一个没停住,给再次撞了个满怀,脸正好埋入了他的胸前。
冰凉的触觉,给*辣的脸带来极大的反差。
当卫瑜被东陵依依扶起来时,只低着头不吭声,无论怎么逗弄再不与另外两个姑娘嬉闹了。
时间也不早了,卫治有些撑不住,明日还要早起回京,卫瑜几人便陪他回去休息。
东陵殊拍拍卫瑢的肩膀,淡笑道:“进步很快,看来这些日子在家没有偷懒。”
“那是自然,武举那天定要拿下那个武状元!”
“口气不小啊!走,去喝酒?”
“走走走!这几日可憋死我了!”卫瑢急道,“阿晟一起啊!”
“哎,好!”杜晟应下,顿了顿又道:“你们先去,我去跟阿珂说句话就来!”
“你麻溜点儿!”
杜晟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咽下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追了去。
东陵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多言语,叫上卫瑢:“走吧。”
那边,杜珂听到兄长的声音,奇怪地停下脚步,等着他跑到跟前。
“二哥,什么事啊这么慌张…”
杜晟看了其他人一眼,目光在卫瑜身上停了停,有些别扭的开口道:“阿珂,你跟我过来一下。”说完不好意思地向另外两人点了下头,把杜珂拉走了。
卫瑜与东陵依依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搞不清这位杜二哥这般神神秘秘的是为了什么。
杜珂跟着兄长走开一段距离,待到四周无人处才停下。
“…二哥?”
“咳…阿珂啊,有件事,哥哥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说…”
“哥哥你说啊。”
“嗯,是关于阿瑜的…她…”
“什么?!”杜珂一惊,打断了杜晟的话,满脸惊恐,“哥哥你不是也看上阿瑜了吧?”
在马场听过卫瑜的心里话后,杜珂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倒不是她小看自家兄长,而是她基本可以肯定好友心中的人就是安平公府世子爷了,连萧世子都没了机会,更何况是杜晟?她可不想看着自己的二哥也栽了进去,也不愿见自己的好姐妹为难。
“这可不成!你跟我说也没的商量!”
杜晟被妹妹吓的一愣,看着她义正言辞的小脸,不由哭笑不得,撇清道:“瞎想什么呢,我当阿瑜是妹妹,如何会对她起什么心思?你这小母鸡就算要护崽,起码也要分个青红皂白!”
杜珂见是自己太敏感,误会了兄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道:“那是关于阿瑜的什么事啊…”
“最近你们不在盛京,没听过有条谣言传了出来。”杜晟也不再把住刚才的事不放,表情严肃了起来,“有人说阿瑜品行不端,和离后因寂寞常与不同的公子哥混在一处,言行不检,已非昔日的盛京明珠,难承贵女之典范。又道她乃和离之身,不应与闺中女子们同处文会中,再加之其在文会中传播浮糜之艺,好姑娘都应远离她以洁身自好。”
杜晟皱着眉头道:“目前有些不明真相的高门夫人勒令自家姑娘,不许再去参加文会了,遇见阿瑜也要远着来。我道你与阿瑜关系好,此次回京参加余平公母亲的八十寿宴,前去的门第众多想必不会太平,你转告阿瑜,让她心里也有个准备。”
杜珂听的气的满脸通红,愤愤道:“何人传出的秽语!阿瑜做了什么了要被如此指责?她一向清清白白,都是那些人心里有鬼!是嫉妒!”
“好好我都知道…阿珂你别激动,你的小姐妹那么聪慧,总不会叫人欺负了去。”杜晟见妹妹气的浑身发抖,有些后悔讲给她了,应该直接告诉卫瑢,让他去告诉他妹妹了。但又担心那个没脑子四肢发达的家伙,会闷不吭声,一个人先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揍一遍再说,反而会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唉,又不是自家事,他倒是操碎了心。
“就是她看着聪明,实则是个能忍则忍的老好人性子!常常叫人干瞪眼生气!”杜珂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你说阿瑜那么随和的姑娘,怎么就有人总是不放过她呢…”
杜晟好一顿安慰,才把妹妹送了回去。
卫瑜与东陵依依原地等了许久,见杜珂一副刚哭过的模样,担心地围过来询问。杜晟并不解释,点点头就转身走开了。
一路上怎么问都不开口,直到一同回到杜珂的住处,秉退了所有婢女家仆,三个姑娘关了门坐在床上说悄悄话。
杜珂红着眼睛看着卫瑜,把方才杜晟的话又讲了一遍。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东陵依依立马就变了脸色,直怒道绝不能放过这传谣言之辈。
反倒是卫瑜神情还较为平静。
“阿瑜…你要是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哭一哭也好…别憋着…”杜珂抽嗒着。
“你都替我哭完了,我再哭有什么用?”卫瑜掐掐她的脸。
“卫瑜!这次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不能再随便就算了!”杜珂推开她的手,生气道。
卫瑜还是第一次见柔弱的杜珂真的生气,手停在半空中愣住。
“阿珂你冷静些,咱们先想想那人是谁,寿宴那日若有人挑事又该怎么办才是要紧。”东陵依依见气氛不对,急忙打着圆场道。
杜珂推开后就有些后悔,一时也有些尴尬,只得接着东陵依依的话道:“…那人像是了解文会的,难道是文会中人?……不会是楚歌吧?”
“也有可能是极熟悉阿瑜的。”东陵依依道,“阿瑜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身边之人?”
卫瑜阻止她们继续推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寿宴那日自会揭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你知道是谁干的?”杜珂疑惑道。
卫瑜不语,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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