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囚禁了

  柳嘉熙几乎是到一个多月之后,才终于发现,她其实是被囚禁了。【】

  她的身体确实太弱,就算每天有家庭医生上门,她也是直到大半个月以后,才能被别墅里的大妈保姆,放出门去吹风。她当时还只觉得,是这保姆太过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多番阻挠,连她偶尔拿手机打个电话,都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一直念叨着辐射。

  可是一个多月之后,她才终于确认了,她就是被关住了,被安德那个王八蛋。

  他或许就只是不想让她回韩国,不想让她和严准有太多沟通。他把她仍在英国乡村里的某个小别墅中,除了医生和保姆,谁都不能接触。

  但同时,柳嘉熙每次给严准打电话时,都能够确认到,安德确实是在帮他们的。安德以前和严准一起待过金三角,在东南亚的人脉众多。虽然跨着国际,做起事来总是碍手碍脚,但安德居然很不要脸地打出了蔚山柳氏的旗号,在首尔招摇撞骗,在首尔镇小鬼傍大佬,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宗族那边碍着情面,并没有出来辟谣,反正他们也没出任何资源与人力,不拆除不捣乱,已经是仁至义尽。

  而事情也确实是在逐步好转,严准安德两人,搭上了几条,与东南亚一直有所交易的财阀的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大家一起合资成立了一个空壳公司,这家公司主司对东南亚的各项贸易接口,就像是中介人或者是中间平台一样,并不做任何实业,只是拿两边的资源各自整合,促进彼此的良性合作,避免原先各大财团之间你死我活的恶性竞争。

  而就这样一个小破公司出来之后,安德又拿着三禾与几大财团的合作,再一次出去招摇撞骗了。他不仅把一直有所争议,迟迟被压着没有处理的几处产业,陆陆续续都要回来一些,更是用一些并没有很光彩的手段,换得了严叔叔的保释外出。

  连严准都在电话里轻叹着说,他这辈子,大概没办法还安德的情,只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用一辈子去勉强偿还。严准都那样说了,柳嘉熙待在伦敦的乡村别墅里,犹豫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翻脸。

  从卑鄙的角度来说,她需要安德,她和她的家庭,都需要安德。

  而从感恩的角度来说,她同样也欠了安德太多,而他只是不想她回韩国,不想她出现在严准身边而已,她是不是并不该想太多。

  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了,像是气球一样,迅速地膨胀起来了。

  柳嘉熙连弯个腰都很难,更别说和那位体重70kg的保姆对打了,于是她完全歇了在生产前逃走的心思,她不想跟安德闹掰,也不想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危险。

  而严准的电话,就是那时候来的。凌晨一点多,严准的声音显得慌乱而痛楚。

  “他想要你的孩子,他说我肯定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是亲生的,有这个孩子在的话,事情结束后,我就会乖乖地跟他走,再也不回韩国。”

  严准似乎在什么封闭的空间里面,他压低了声音,可是传过来的声音的,还有些微的回音。

  “他是个疯子!他完全是个疯子!我已经答应了会跟他走,可是他不相信,他说他会在你生产的时候,就直接把孩子抱走,藏到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嘉熙,欧巴对不起你,你……”

  那样急促的表达,被什么人打断了。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柳嘉熙浑身冰冷地坐在别墅里面,如坠冰窖。

  她早知道安德是个疯子,可是她没想到,他能够变态自私到这种程度。

  她早知道世事艰难,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保护她、对她好,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别人想要从她这里拿走的,是这样珍贵的存在,她无法割舍,也无法交易。她只能迅速起身,赶在安德的电话打到别墅保姆之前,赶在这个牢笼外的禁锢变得更为稳固之前,连夜逃了出去。

  一直到预产期前半个月,她都没敢去医院。

  安德肯定已经派人盯紧了医院,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足够幸运的是,暂时收留了她的那一对老夫妻里,丈夫是兽医,妻子是曾经的护士。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士遭遇了什么,但他们保证会对她的行踪守口如瓶,而且会帮助她生产。

  而不幸的是,老夫妻每周末,都会去教堂里做礼拜。柳嘉熙踩在阁楼上的一张塑料纸上,重重地往地上摔下。最后,无处求助的她,自己按着老夫妻之前的讲解和指教,一边哭着,一边给自己接生。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从额头坠落的汗水,还有咬破了唇之后的血液,全都混杂在一起,像是血泪。

  那天晚上,当一弯浅浅的月牙,都升上了天空,向着阁楼顶上的玻璃窗内好奇张望,为地板上那一对都在哭嚎着的母女,洒下温柔的银色光辉时。一直啼哭不止的小婴儿忽然停止了哭闹,而楼下的大门一响,在回来的路上摔跤骨折了的老兽医,还有送他去医院所以一直耽误到晚上的老太条,都回来了。

  柳嘉熙得救了,和她的宝宝一起。

  那整整的一年里,除了月牙的诞生,并没有什么让柳嘉熙感激的事情。

  她的小女儿,被老太太抱去洗澡,洗净一身血污之后,柳嘉熙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看着她吐着泡泡睡觉,安静甜美,仿佛身边全是可以信任依赖的存在,仿佛这世上全部都是美好。

  柳嘉熙哭了,她死命捂着自己的唇,硬生生等老太太把她女儿抱出去之后,才痛哭出声。她握着一直关机了大半个月的手机,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颤抖。她像是要把这两年来受过的所有委屈,全部都哀嚎出声,她哭到声音喑哑,哭到胸口的衣服都被打湿,哭到她双手颤抖着,抖了好几下才终于重新开机。

  那并不是她原先的手机,来了伦敦之后,安德给她办了新的号码,毕竟她要在这边长住了不是么。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她一直铭记在心中的电话号码。

  一声、两声。

  “喂?”

  李胜弦接起了电话,而似乎有人就挨在他的旁边,用暧昧的语气问着:

  “亲爱的,是谁啊……”

  柳嘉熙挂了电话,重新关机。

  她如果一直开机的话,安德大概能通过手机找到她。而她刚才打了这通电话,说不定已经暴露了她和女儿的位置,而这也就意味着,或许她该快点打起精神来,为她和女儿的下一步谋划了。

  2015年,柳嘉熙躺在李胜弦的旁边,望着天花板,表情木然。

  “如果非要问,我是从哪一天开始恨你的话,我自己其实也说不太清。可能是从你明明答应了会等我,三个月不联系而已,你就已经有了交往两月的女朋友开始。可能是从我在伦敦被囚禁了那么久,你似乎也并没有找过我,没担心过我,你和你的女朋友过得很好吧,我搜过你的新闻图,每一张你都笑得挺开心的。”

  “当然了,月牙出生那天,你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肯定是恨你的。我挂掉电话之后,就已经决定一辈子恨你了。我会独自带大月牙,我会用我自己的双手,把我爸爸救出来,把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全部都要回来。”

  “那都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再也不依靠,也不期待任何人了。”

  只是没想到,为了月牙,她终于还是得回到他的身边。

  她都想好了,此生都不会再爱任何人,可是他为什么哀求,为什么紧紧逼迫,为什么那么无赖,为什么那么无耻。为什么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还口口声声地说爱她,爱了她七年。

  就在柳嘉熙的旁边,李胜弦早已泪流满面。

  他紧咬着牙,静静地看着她,忍住想要争辩的话,忍住愤怒,忍住委屈,他想要听她讲这个故事,无论真相是如何,他首先都要先听,在她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

  “你问我还爱不爱你,我不知道,因为我恨你。”

  柳嘉熙转过来看看他,哀伤的,也是冷清的。

  李胜弦忽然坐直身体,他掀起棉被来,把柳嘉熙浑身一裹,扶着她坐起身来。然后他自己也随便捡了衣服和裤子套上,重新回床上坐好,两个人对坐着,望着彼此,这样的姿势,显得稍微郑重一些。

  “首先,第一个,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去东京找过我,那阵子我的手机都是由经纪人保管的,你知道的,11年大声哥和至龙哥,还有你家里面,都出了事,公司对我管得很严,而且因为之前我擅自请假和你消失了一周多,公司对这件事很是不满,我一去日本,他们就把我的手机管控起来了。”

  “而至于安德给你看的照片,我可以肯定都是假的。那个女人,是日本一个广告投资商的女儿,我承认那时候我动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所以肢体上和她亲密了一些,但也就只是那样了,你看到的我们接吻的时候,我喝醉了,只能还勉强撑着个笑,不至于在一群日本人面前示了弱。至龙哥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说我什么,从pub里出去后,就狠狠骂了我一通。”

  “再往后,我知道联系不上你了,可是我以为,那是你故意的。严准找到了蔚山柳氏当靠山,还搭上了几个财阀,把首尔搅得鸡飞狗跳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包括胜弦哥和我在内的很多人,都以为你和严准是真的结婚了,他主外,而你不知道由于什么缘由,而把行踪隐藏了起来。我很想你,也很担心你,我去找过严准,问她你过得怎么样,那时候严准右手带着结婚戒指,说你过得很好,所以我就相信了。我以为你结婚了,过得很幸福,所以即便我再怎么难受,也该退开了。”

  “最后一点,你音讯全无地消失大半年之后,对于你把我丢下了这件事,我好像看开了一点,又好像更加执迷不悟。那时候每天都很难受,总是失眠,连和哥哥们一起工作时,状态都很不好,拖累了他们。所以我想,要不重新谈一场恋爱算了,大家都说治疗情伤的最好方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我没什么别的好方法,就只能就着最笨的方法去尝试,我和她交往了两个月,就分手了,因为我忘不了你。然后一直到你回来,我都单身,这就是我这里的,全部的真实。”

  李胜弦摊开双手,做出了敞开心怀的手势。

  柳嘉熙咬牙看着他,泪眼朦胧地问:

  “安德欧巴和你又没有矛盾,为什么拿照片污蔑你?”

  李胜弦被问得双眸一沉,他握紧了拳头,然后又缓慢松开,他勾起唇角,试图让语气变得平和一点:

  “或许是因为,我是月牙的亲生父亲,而那个时候,姓安的死变态想要抢走我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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