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中访客

  大志口中的这位桥三爷究竟能不能搞掉他整条命,嬴殊还不知道。但他隐约想起了,不久之后,他将面临一场规定了点到即止、却需他拼死去赢的比试。

  而对象,似乎是个很多人口中的所谓“天才”。

  头疼愈加严重,青筋的跳动几与脉搏同步。嬴殊撑住头,停下脚步。

  秦志被惊了一下,回过身来扶住他,“小殊,没事吧?你不是真出问题了吧?”

  嬴殊略推开他,又摆了摆手,“没事,没吃饭,头有点晕。”

  “啊?哦。”秦志似信非信,却也想不出说要给他弄点吃的来的话,只又担心又木讷地道:“你有事可别硬挺……”想想又觉这话无用,他们这样的人,不硬挺又能如何呢?最后只得又回归到老话题,试着探问道:“给兄弟个实话,你对跟邢家那小子的比试,到底有谱没有——”他顿了一下,自己也察觉问得不对,又改口道:“我是说,你想好没有,输了的话要怎么跟三爷交代?又或者……”

  他还没说完,外面又传来扣门声。

  “小殊在家吗?”

  秦志一愣,疑惑地看向嬴殊,“谁啊?”

  嬴殊摇头,头疼缓解了些,青筋乱跳的感觉却没消失,他无心应付太多,只随意地冲着大门向秦志指了指。

  秦志会意地去开了门,片刻后恭敬地领着一位一身藏青色束身劲装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秦志的笑容殷勤而夸张,语气里带着极为做作的惊喜,却又趁着来人不注意时向嬴殊挤眉弄眼,搞些自以为清楚其实没人明白的多余暗示,“小殊,你看是谁过来了?哎呀,我就说你这小子要走好运,竟然能让穆大哥亲自登门。快说,快说,你这是干什么了?是什么时候跟穆大哥扯上的交情,怎么也没告诉过兄弟我一声?让我也跟着蹭个光,跟穆大哥亲近亲近!”说着,还真个埋怨似地捶了嬴殊的肩窝一拳。

  穆青赶紧打住他夸张的表演,“别!我也就是路过了,顺道进来看看小殊。”

  穆青气质挺拔,面容却温和,嘴上说着是顺道进来看看的,目光中又藏着一丝谨慎。他看向嬴殊,“听说小殊也参加了今年的青芒试,准备得如何?”

  嬴殊眼帘微动,迅速地反应过来这所谓的“青芒试”大概就是他要参加的那场生死大比的正式名头,结合之前秦志透出的口风,他谨慎地回道:“我不行,跟着凑个趣儿罢了。”

  穆青笑笑,“最后输赢倒在其次,重要的还是在比试中拿出水平。听说你第一场就抽到了邢雾阳?说来这对你应该算不得是个好签,不过既然抽到了,还是要好好比才是。”

  嬴殊淡淡地笑了笑,他记忆混乱,甚至总有一种自己根本不是“嬴殊”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全部反应,都像是在扮演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人,稍不小心,就会现出满身的破绽。

  他不知道,其实穆青对他的了解也十分有限,不然也就不会拿“青芒试”做搭讪的开场了。

  秦志在一旁也看得稀里糊涂,总觉得这么正经的对话中不该有嬴殊的参与,但一想穆青这个跟他们差着十万八千里的人竟跟他们说话这么玄幻的事情都发生了,那其他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他有点暗怪嬴殊平日聪明,今天却傻愣愣的,只得代替这位不太中用的愣头青兄弟待起客来,“嗐,干嘛都站在这院子里说话!穆大哥快请进屋里坐下,让小殊去准备点儿茶点,咱们兄弟慢慢说话。”

  说着,他又一面暗示似地推搡了嬴殊两下,一面把穆青往屋子里请。

  穆青赶紧止住他的动作,“不忙,我也只是过来看看,就不久坐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么能更自然地问个话,但这到底非他所长,于是最后问出来就仍旧漏了痕迹、显得刻意了,“小殊如今该是自己独居吧?我看你样子还好,可你院儿里倒像是有血腥气?”

  秦志疑惑,大力地抽了几下鼻子,“什么东西?血腥气?哪呢?”

  嬴殊不动声色,不甚在意似地略挑起衣摆,半露出左腹,“其实已还好了,偶尔反复,也只是流少许血了。”

  秦志大惊失色,脸瞬间白了,一直略显浮夸的表情中终于现出情真意切的慌乱和心疼,“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他想控诉嬴殊的不义气,这么大的事情竟都没让他知道,却又旋即想起自己刚刚才说过他们这样的人不硬挺又能如何的话。

  嬴殊,可不就是在硬挺!

  秦志于是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

  穆青见着嬴殊腹上的伤口,也不由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弄的?看着有几天了,却怎么没有好好将养?”

  嬴殊放下衣摆,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大碍,快好了。”

  明显是离快好还远!

  但嬴殊的避重就轻非但没有激起穆青的怀疑,反而一时间让他脑补良多。他从前对嬴殊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依附赢家的破落少年,多少有些游手好闲。如今见他受此重伤,却一副不放心上的模样,又想起他在“青芒试”的第一场就抽中了这一辈少年中被誉为少年天才的邢雾阳,一时倒不由有些疼惜。

  少年的意气和天真,有时是因为还不知道,多少付出和努力,也终究敌不过一句“天才”。

  穆青在几个回想间,就为嬴殊模拟出了一个家境贫寒却努力向上,表面玩世不恭、私下刻苦练功,为了在“青芒试”上一鸣惊人,练功受伤也忍着不说的坚忍少年形象。

  他观感大改,进门前因血腥气而激起的警惕也随之消解。

  不过到底他与嬴殊之间,仍是泛泛之交,一时之间也再没什么好说,只略略叮嘱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送走穆青,秦志回转,第一时间先上手要去掀嬴殊的衣服,想把伤口看个分明。

  嬴殊眼明手快地挥开他,皱眉问:“干嘛?”

  秦志也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伤得如何?怎么弄的?有没有寻大夫看过?”

  嬴殊还在寻思着穆青的贸然拜访,应付着答道:“不用担心,已开始好了。”

  秦志不快,却也索性不再问了,他忍了又忍,见嬴殊的注意力还放在院门上,知道他是在好奇穆青,就仍旧说道:“穆青是护卫队的人。我今早去见桥三爷时,也见着了护卫队去赢家主家。”他凑近嬴殊,压低声音,“说不好……是谷里出了什么大事。”

  嬴殊瞬间想到被他烧掉了的血衣和藏在树下的盒子。

  所以……护卫队是在搜查血衣和盒子的主人?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血衣的主人去哪了?他做了什么?还有没有同伙?

  这件事情,又跟他或者说“嬴殊”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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