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送走了安然,又回来同邢雾阳说话,嬴殊最后也没把他要参加护卫队入队考核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如果说出来,就免不了要向两人解释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嬴家又为什么要将名额给他而不是嬴桥,等等等等,想想就麻烦透顶。
所以嬴殊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入队考核的时候突然出现,吓安然和邢雾阳一跳。
届时木已成舟,装傻即可,完全不必再解释。
简直完美。
所以在这之后的几日里,他还是正常地上下学院。
嬴桥和宋群一直都没有出现。
时间一久,学院中渐渐又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谣言。
之前发生的王志忠一事,令学院中的气氛如烧沸过一次的热水,但凡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轻易地再次沸腾起来。
嬴桥也就罢了。身在嬴家,就算想要去见,只消一句病了,就能将所有人挡在门外。
宋群却不一样。
他原本有些孤僻,在学院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一般而言不会有什么人对他特别关注。
但在这个人们神经普遍都比较敏感的时刻,他又是跟嬴桥同时缺席的,旁人见不到嬴桥,自然就会想要去他家找他。
可惜,有好事的同学去他家找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家搬到了昭阳镇的信息。
就好像他同嬴桥的一同缺席,本就是一场巧合。
嬴桥确是病了。而宋群则是随家搬到了谷外。
如果不清楚百花谷现在处于封谷的状态,那这样的说辞倒确实可以糊弄不少人了。
毕竟,护卫队入队考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院,在这件事关自身前途的重大事项面前,嬴桥也好,宋群也好,便都不足挂齿了。
消息一开始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渐渐便一传十、十传百,没用几天,嬴殊只要待在学院里,就不论在哪,都能听到人议论此事。
课间休息时,嬴殊与安然又一言不合,争吵了几句。
安然气呼呼地回他自己的位子上睡觉。
嬴殊懒得哄他,也趴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周围的同学议论。
“我听说,每次护卫队入队考的时候,各大姓都会有固定的名额,其他的就都是由学院推荐参加的。”
“真的吗?那学院会推荐谁?有人听说了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今年确实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往年的时候,在护卫队入队考核之前,学院都会找一些名目,举办些奇奇怪怪的比赛,而这些比赛最后的优胜者十有八九都会得到护卫队的入队考核名额。但今年就完全都没有,也不知道学院会通过什么途径选人参加。”
“这个我也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学院的推荐考核要比护卫队的入队考核还难?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也不想想,护卫队的考核名额每次才有几个啊,谷中的大姓先占了一半,再分到学院的也没剩几个,想要争取,自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
“不过说实话,两者的偏重不太一样。学院里的考核还是比赛性质的多些,护卫队的就不一样了。虽然护卫队考核时淘汰的比例很小,但据说还是比学院考核难熬得多,一般都是需要好几天的。”
“好几天?那得是考什么啊?”
“嗯……听说最近几年考核的都是在红雾林中的生存能力。好像是会分成几个小队,然后以小队为单位,让在红雾林呆上几天的……”
“啊?这么难啊!那让带干粮之类的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虽然最近几年每年都是这个内容,但其实细节上还是有所差异的。可能有些年份让带,有些不让带吧。”
“那不让带的,吃什么呀?”
“还能吃什么?要么饿着,要么自己打猎,找吃的呗……”
“天哪……”
嬴殊听着听着,就觉得声音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中,他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他仿佛身处一个无尽的黑洞,不停地坠落、坠落……
终于落到一处磨房。
他又冷、又饿,但必须干完活,才能吃饭。
可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活,他只是不停地再推面前的横杆,不停地推,像个驴子一样。而那时候,他其实连驴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到了门口,挡住了外面雪地反射进来的刺眼光线。
“你干完了吗?”她童声童气地问。
他停下来,因为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不会说话,所以只是用摇头来回应她。
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我都不该问,反正你总是没干完。”她板着脸,故作严肃的神情却明显只是在模仿什么人,而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她只绷着脸装了一小会儿,就笑着跑进来,献宝似地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半个饽饽,递给他,“给你吃!这是我给你的,不过你没干完活,吃完了要挨罚。罚你陪我玩儿,嘻嘻!”
并不等小姑娘将话说完,他就已经抢过了饽饽,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等到小姑娘把话都说完,饽饽就已经全进了嘴。
小姑娘似已习惯了他的速度,看他手上已没了东西,就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手里,“我们去玩儿吧!”
小姑娘的手很小,却胖胖软软的,他不敢握得太使力,怕弄疼她。弄疼了,她会哭。他就会挨打。
当然,就是没弄哭她,而是陪她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会挨打。因为活没有干完。
但她会给他好吃的,会握着他的手说“冷不冷,帮你搓”,会摸他的头说“你真好”,所以,就算挨打,他也还是会陪她一起玩儿。
那时候,他以为,他与她,会永远都这样。尽管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连话都不会说,却以为自己会这样陪她一辈子。
可最终,却什么都变了。
因为那个人,他救过的人,他的师傅。
师傅说,你以后就叫未羊。而她呢,就叫巳蛇吧。
这句话,意味着他新生的开始。却不知为何,又让他毛骨悚然。
嬴殊惊醒过来。
却发现周围一片昏暗。
他的手脚均被紧紧的捆绑住,完全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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