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可没睡懒觉,每次去医院检查的前一夜,即将第一次当妈妈的兴奋感总令她难以入眠。这不是她第一次怀孕,她也曾当过别人的情妇,但那些有钱的老混蛋一听说自己“有了”就吓得直冒冷汗,好一点儿的花言巧语劝她“做了”,贴给她一笔钱,翻脸不认人的要么换了手机号玩失踪再也见不到,要么亲自或雇人威胁自己“别在纠缠,滚远一点”,否则打到她流产甚至一尸两命,无非是担心她挟子逼婚,迫使他们和正室闹离婚损失财产和名誉。
而这个陆哥,一位“大哥”式的老板,快五十岁了,仍旧体格健壮、精力充沛。在陪他的两年里,他不但在床上和消费上给予自己充分的满足,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更是喜出望外,千叮万嘱一定要养好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还请了个可靠的保姆照料自己。这一切都是她感受到无比的欣慰,毕竟不管他这么做出于何种目的,自己已经二十八岁,是时候为将来争取一个稳定的依靠了。今天由于要在城里逗留较长时间,她遵以往的惯例给保姆放了个假,一早起来便扒在窗口盼着陆哥的本田。
上午八点半左右,陆哥没来,一辆小救护车却开到了门外。戴口罩穿白大褂别着医务人员证件的一男一女下车敲开房门,告知他陆海博老板有事不能亲自来接她,所以打电话让医院的洪昭洪大夫派辆车过来先把她送过去,他稍后到医院同她汇合。
“呸,这家伙,说好的,又变卦”倩倩本想耍耍小脾气,见那俩医务人员眼神漠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死板态度,顿觉无趣,于是教她们帮着自己拿上手提包和一些零散的东西,跟着他们出了门。
到了外面,倩倩才看清这辆救护车跟平时见过的略有不同,一是它的车鼻子没那么突出,一是它的红十字和“999”图案附近没有标医院的名字。在护校毕业的她看来这些都是不规范的,幸亏她并未多想,以为医院车辆不够,只得抽调了一辆被淘汰的旧车。
两个医务人员拉开车门,从里面拖下一个缠满胶条的木箱子,用推车运进别墅。这箱子似乎很沉,女医务人员说这是陆老板托他们捎来的,等做完检查回来再打开,里面有意外惊喜。她喜欢意外惊喜,陆哥亦时不时为她准备一些,而这一次的看起来还真不小。沉浸在对惊喜的想象中,她锁门前没留意男医务人员偷偷用刀把箱子开口处的胶条割开了。
救护车车厢内还算干净,却没有医疗床和相应的急救设备。哼,真是辆快该淘汰的车。她看到座位上的弹簧都快崩出来了,女医务人员连忙给她铺了个软垫,让她坐得舒服些。“你们没有像样些的车了吗”她抱怨道,“从外面看漆也刷得挺新的,怎么里面这么破”医务人员机械地向她道歉时,她又发现车窗是贴了深色的膜的,而并非如一般的救护车那样挂起白色的帘子。“运死人的车也比这强啊”发泄完这一句,她猝然觉得有些噎气,不知是因为这辆车还是因为自己不吉利的话,总之她自觉地闭上了嘴,任由这破车带她出了小区。
“咦,这是往医院去吗”倩倩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分辨出救护车并没有开往市区,而是向更荒僻的郊区前进。“忘了通知你,洪大夫今天不在市里,而是在郊区医院坐诊,这是上级的安排,每礼拜都有一次。”坐在身边的女医护人员冷冷地回答。
“那他去的哪家医院”倩倩开始坐立不安。“在我们医院。”“你们医院叫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很快。”
至少女医务人员的最后一句话没有骗她,没过二十分钟,救护车便拐到一座小房子前停下,女医务人员打开车门,扶她下来。这是处破旧的砖瓦平房围成的小院子,院门上方立个红十字牌子,分明是个乡村卫生所。“这是医院吗洪大夫怎么可能在这里坐诊,你们马上带我离开”说着,倩倩转身便要回车上去,却被女医务人员紧紧夹住胳膊。“你干嘛我要喊人啦”“别紧张,这儿没别人。”这女人的声音愈加冰冷了。
倩倩几乎是被两个白大褂架进了卫生所。来到院中央,她看到地上放倒的“孕检”、“b超”、“人流”的招牌,已是魂飞天外,不想进了后排的房子的厅里,下意识地往墙角一瞥,不仅是她,连两个白大褂也瞪大了眼睛:一个女孩被五花大绑着蜷缩在那里,嘴巴被胶布牢牢封住。
“妈的,那个白痴怎么把她留在这儿了,早该把她弄走的啊。”男白大褂醒过昧儿来后生气地说。“算了,先给她做检查,然后一起处理吧。”女白大褂说着看了倩倩一眼,“别怕,那女孩有暴力倾向,倩倩感到她的眼神像刀子似的。为避开刀子的锋芒,她不由自主地转脸端详那个被绑着的女孩。看上去她比自己小几岁,也就二十出头,小脸煞白,两眼泪汪汪的。在女孩身前,摆着一张医用的大床和一些仪器。哦不倩倩内心深处惊叫一声这个女孩的腹部有明显的隆起。
别墅内,陆海博想一把夺过手机看个清楚。但愚公的手比他快,迅捷地一收便将手机收回口袋内。“想干嘛”愚公并没有把笑容一起收起来,他对着陆海博肆意显露嘲讽的表情,“我这手机老婆才送给我两天,想要的话让你老婆给你买。”
这两句并非但丁为他设计的话让陆海博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没没看清楚,想看清楚点儿。”愚公想:这家伙大概有日子没这么难堪了。
那张照片拍的是一辆汽车,车牌号是他老婆的。车门敞着,车里没人,但后座上的一个提包映入陆海博眼帘时着实使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倩倩的包。
“搬运工”又随意地从裤兜里掏出三样东西,刺激着他的双眼:一样是他当年买给刘雪竹的戒指,一样是大女儿的生肖玉坠,一样是倩倩的外国名表。
“她她们在哪儿”当着愚公的面先后拨了老婆、倩倩和两个女儿的手机,统统得到关机提示的回应后,陆海博的语调好歹平稳了。“如你所看到的,”愚公翘起二郎腿,把手机放在沙发前的大茶几上,“我相信她们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如果你帮我解疑,她们的会谈就能快点儿结束。否则谁能保证不会冒出一句伤感情的话,扭转会谈气氛,进而演变成武斗呢啧啧,陆老板也许不关心女人的死活,可孩子呢都是你的骨肉,伤了孩子就太悲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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