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没亮,敖雪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缓缓地坐了起来,突然想到今天放假便又躺了回去。【】
噫,不对。她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上官静正坐在床边,她低着头,眉头紧皱,衣服松松垮垮的,露着双肩,她问道:“上官静,你在干什么?”
上官静抬起头,说:“哦,你醒了,快看,有没有沟。”说完她指着自己的胸口。
敖雪感觉这句话就像一声响雷把她的瞌睡彻底赶跑了,她起身走过去在上官静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你真是够无聊的,大清早的不睡觉坐在床边挤乳沟。”
上官静一脸无辜,说:“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薛宁化端着脸盆从厕轩走了出来,她笑着摇了摇头,敖雪说:“薛宁化,你说她是不是很无聊。”
上官静说:“我好像挤了一点沟了,可惜你看不见。”
薛宁化说:“我是看不见,不过我可以摸呀。”
上官静和敖雪异口同声道:“薛宁化,看不出来呀,啧啧啧……”
薛宁化笑了笑,说:“开玩笑的了。”
敖雪和上官静讲笑着,忽然她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儿,她皱了皱眉,说:“上官静,你这儿怎么这么臭,袜子几天没洗了吗?”
上官静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渗着黑水的纸袋,说:“是烂香蕉,我可是勤洗衣服的好女孩儿。”
敖雪捏着鼻子,说:“快扔了!”
上官静说:“扔了干嘛,我还要吃的。”
敖雪说:“什么!”
上官静说:“我便秘,吃了正好拉肚子。”
敖雪说:“拉肚子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要是吃下去肯定不只拉肚子。”她站了起来,把衣服扔到了上官静身上,说:“快穿好衣服。”
上官静问道:“干什么?”
敖雪拿起了自己的衣服,说:“看病。”
上官静被敖雪拉着来到了杏林堂,假期的太学难得的清静了许多,一路上只有清脆的鸟鸣。
杏林堂还没开门,敖雪轻轻地敲了门,上官静则在一旁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一个中年女大夫急匆匆地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来了来了……”
那大夫猛地拉开了门,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敖雪见她还披散着头发便有些愧疚地低着头,上官静走上前,说:“那个,我……便秘。”
那大夫勃然大怒,大吼:“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了。”不过她生气归生气,还是让她们进了屋。
那大夫打着哈欠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她叮嘱上官静每天饭前吃一粒小药丸。
上官静接过瓷瓶,说:“便秘还要吃药?”
大夫冷笑道:“你便血吗?”
上官静点点头。
大夫说:“那是你的肛门被大便撑裂了,你每上一次厕所肛门就裂一次,久而久之就会得痔疮。”
上官静大吃一惊,说:“还会得痔疮,我一定好好吃药。”看见上官静被吓到的样子,敖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夫说:“除了吃药,还要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
上官静说:“我平时就是这么做的,我修炼的就是‘驭水术’。”
大夫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上官静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又看了看敖雪后便对上官静说:“这位同学我们进去说话吧。”
上官静愣了一下,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敖雪在上官静耳边小声说道:“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边。”
上官静和大夫进了里屋,那大夫说:“其实精神上的抑郁也会有影响,怨气郁结在五脏六腑中,很伤身体。”
上官静苦笑道:“我想也是,这病就跟失眠一样,我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夫连忙说:“你小小年纪,未来的路还有很多,别太看重成绩,有什么也可以跟那位同学谈谈,她对你挺好的。”
上官静“噗呲”一笑,说:“谢谢,我以后会注意的。”
上官静和敖雪出了杏林堂,路上,敖雪问道:“那大夫跟你说什么了。”
上官静低着头,说:“没什么,就是嘱咐我按时吃药。”
敖雪想了想,没有再问下去。
林泽古道旁的云梦泽烟波浩渺,如梦似幻,叽叽喳喳的鸟叫不停地从邓林传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
上官静说:“桂花开了吧,好香。”
敖雪点点头,说:“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地就到秋天了。”
上官静抬头看了看,深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片羽毛一样的白云,还真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她问道:“今天二十几了?”
敖雪说:“九月二十四。”
上官静说:“九月二十三已经过了呀。”
敖雪问道:“怎么了,那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吗?”
上官静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以前地理老师总是叫我在二分二至日测正午太阳高度角。”
敖雪想了想,说:“我没学过地理,你说的那个什么角是什么?”
吃完早饭后她们想去复习,这天假一过就要月考了,上官静说:“我们去枫林复习吧,我想看看你们枫林上算学课的地方。”
敖雪说:“好呀,那个地方叫‘九成宫’,跟你们的‘玄秘塔’一样。”
上官静和敖雪轻轻一跃,踏着水波穿梭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到了对岸,上官静不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整个枫林学院层林尽染,像是一颗枫叶红的玛瑙石。
上官静和敖雪上了紫阳山,清晨的阳光穿过枫林变成了一道道倾斜的光柱,几片枫叶光柱了打着旋儿,飞虫也扇着小翅膀在阳光下追逐嬉戏着,风一吹,树上的枫叶“沙沙”地摇摆着,像是一个个红色的小铜铃,蜿蜒的山路铺了层厚厚的枫叶,踩在上面会发出“嗞嗞”的脆响。
爬到了半山腰,她们也终于看到了九成宫,上官静擦了擦额上的汗,抱怨道:“敖雪,你们学院的山非得这么陡吗?”
宫门大开,有不少同学进进出出,不过大家都默而不语,整个宫殿显得十分肃穆庄重。
上官静和敖雪走了进去,殿内有些昏暗,离宫门不远处立着一扇绣着“割圆术”的屏风,屏风下还有一排青瓷兰花,穿过屏风,上官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自习室的中央了,她向四周看了看,漂浮着的算学仪器和座位上的灯盏和玄秘塔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圆形的自习室,圆圈形状的座位像水波一样向外层层推进,每个圆圈间还有几个缺口以方便人走动。
上官静和敖雪一边走一边找座位,上官静看了看四周,忽然间想起了屏风上的“割圆术”,不禁笑了笑,敖雪看了看自己,小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上官静伸手拿了一根漂浮着的木尺,说:“你们的自习室好像一盘蚊香呀。”
敖雪瞪了她一眼。
她们一坐下来,座位上的油灯就自己亮了。古卷青灯,淡墨书香,她们做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算学题,敖雪有些累了,便想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上官静也跟了出去。
九成宫外有两个偏殿,也就是厕所,上官静在外面溜达等着敖雪,走着走着她看见偏殿后还有一个破旧的小屋,小屋上的红墙都掉漆了,斑斑驳驳的,薜萝的藤蔓顺着窗棂爬了进去,四周杂草丛生,整个屋子似是要被枯枝败叶吞噬掉了。
敖雪跑了过来,说:“真奇怪,平常这是锁着的。”
上官静一推开门屋内的灰尘就扑面而来,她和敖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屋内有一道向下延伸的楼梯,似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她们拿着夜明珠缓缓走了下去。
楼梯的尽头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地上堆满了垃圾,脏兮兮的,有废弃的书本,包食物的纸袋,还有破旧的衣服,过道两旁有许多小房间,房间里也堆放着破损的桌椅板凳,过道两旁的墙壁上镶着两排小铜灯,铜灯上满是绿色的铜锈。
敖雪抓着上官静的胳膊,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好吓人。”
上官静说:“反正是在学校,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儿,不过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回去吧。”于是她们转过身往回走。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一阵呵斥忽然从背后传来,她俩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把夜明珠扔到了地上。
她俩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矮小,肚子浑圆,满脸褶皱的白发老头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地站在过道中央,上官静见他穿着博士服,连忙说:“博士好,我们只是随便走走,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那老者说:“哦,我还以为你们是那些扔垃圾的人。”
上官静说:“我们绝对是不乱扔垃圾的好学生,那个,博士,我们可以走了吗?”
老者点点头。
上官静和敖雪赶紧开溜。
“等等!”老者又突然叫住她俩。
她俩缓缓转过身,上官静小心翼翼道:“博士,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者说:“以后不要到这儿来了,这儿尸气太重。”
上官静说:“不对呀,我们地理博士告诉我们枫林学院属于北方地区,没什么湿气的呀。”
老者冷笑道:“我说的是尸体的尸。”
上官静和敖雪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者又说:“这以前是枫林的停尸房,跟桃源玄秘塔的地宫一样,你们现在应该进入仙魔班了吧,以后的校外修炼考试学校是顾不了你们的死活了。”上官静感觉到他说这话时还带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
敖雪腿一软,上官静连忙搀着她,问道:“您说这儿以前是停尸房,怎么现在不是了,现在的停尸房在哪儿呢?”
老者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说:“现在的停尸房只有校长,院长,还有一些总管知道在哪儿,我们一般的博士和学生是不知道的。”
上官静嘀咕道:“看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死在什么地方。”
敖雪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又这么消极。”
她俩告别了老者出了小屋,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敖雪用手遮着眼睛。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诸葛嘉到讲台讲了些有关考试的事,以后的考试分为个人成绩和班级成绩,个人成绩是文化课成绩,班级成绩是修炼课成绩。
假期一过就是为期两天的文化课考试,上官静知道五十道地理题罚抄应该是免不了的了。
两天的文化课考完后,晚自习上,诸葛嘉拿了张纸走上了讲台,他说:“明天我们就要去校外考修炼课了,每次考试每班分成两组,月考成绩为每组一分,未通过为零分,期中期末成绩每组为两份,未通过为零分,月考考试时间为五天,期中期末考为七天,月考无博士陪同,期中期末考有博士陪同,仙魔大考前全班成绩少于八十分的班级不得参加考试,以下情况为未通过考试,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考试内容,中途放弃考试,月考期间向博士或是其他班级的同学求助。这次考试我,翦燕和上官静,敖雪为一组,薛宁化,尹洙和苏辙,崔颢为一组,接下来请翦燕同学给我们讲一下这次考试的具体流程。”
翦燕讲完后诸葛嘉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小包,里面有纱布,金疮药,红花油,上官静接过小包,笑着说:“班长你好贴心呀。”
诸葛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他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啊……谢……谢谢了。”
下课钟声响起后,上官静和敖雪牵着手一起回明珠楼,上官静感受到了敖雪手心的温度,她知道今后自己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至少今后在太学的三年里她都有一个伙伴。
敖雪忽然开口道:“上官静,你以后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了,我们肯定能活到仙魔大考。”
上官静笑了笑,说:“以后的事可说不准,每天都有人被马车碾死,在水中溺死,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也许下一刻就有颗流星把我砸死,人太脆弱了,在这些天灾**面前我们根本束手无策,而像我这种普通人死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老爹老娘还可以再生一个,老师们每年也都会迎接新的学生。”
上官静感觉到敖雪握紧了她的手,敖雪说:“至少在这一刻和以后的三年,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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