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杨琪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就是个发烧,闷在屋里修养了几日,始终不见好。
好不容易来到大地方,安隐也想带她出去逛逛。可谁知道她上下个楼梯都气喘吁吁,终于撑到客栈门口,还险些晕倒。
安隐只好作罢,将她抱了回去。
杨琪趴在房间里的窗台上,望着络绎不绝的人马,听小贩恣意的吆喝,顿生一股飞身出去的冲动。
“让干爹瞧瞧你的脚。”
安隐坐到她脚踩的椅子上。
杨琪滑进他怀里坐下,翘着脚丫活动着水灵灵的脚趾头。
那日杨琪固执的要与柳娥同生共死,徒步行了十几里路,两脚上磨出了血泡,如今还没完全消下去。
比起她脚上的血泡,安隐更担心她手臂上的伤。
那道伤口已经结痂,明显好转,可形状狰狞,如蜈蚣一样,缠在杨琪的小臂上。
“九香凝玉膏用光了,这手臂上的伤肯定是要留疤了。”安隐心疼不已,故意玩笑,“姑娘家家身上有个这般丑陋的伤疤,日后能嫁个好人家么……”
杨琪倒是乐观的很,她手捧脸颊,灿笑如花,“你女儿我将来肯定倾国倾城倾天下,才高八斗貌如花,还怕没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么!”
安隐忍俊不禁,轻点她额头,故意泼她冷水,“你啊你,就是脱缰的小野马!”
熙熙攘攘中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安隐听之颇为熟悉,料想是向东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往窗外一探,果不其然。
只不过向东垂头丧气,一脸阴郁,怕是无功而返。
“你好生坐着,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
杨琪耍赖,手臂缠他颈上,不肯放下来。
安隐无奈,只好抱着她,一同去楼下瞧个究竟。
向东清晨拉出去卖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给带了回来。他有负所托,怎能不挫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向东为了变卖东西,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就因为肚子饿,他才跑回来了。
向东将马车停在了客栈外。
原本小二是不愿意的,说是挡了他们做生意的门路。事后安隐给掌柜打了招呼,又塞了些银两,才得了方便停车的位置。
“一样也没卖出去?”安隐问。
“嗯。”都是好东西,向东又不肯贱卖。“用过膳后,我再去一趟。”
“带我去,带我去!我也要去!”杨琪嚷嚷着。
“办个差,你也要去凑热闹,简直胡闹!”安隐脸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愠怒之色。
杨琪不以为然,“要是我去卖,保证一边喝着茶,那银子就自己跑来了!”
“没什么本领,说大话的本事倒不小。”
知道她这几日在屋子里闷坏了,安隐确想让她出去玩玩,可她这身子骨不争气,只怕撑不到半路就累得爬回来了。
鸿翔客栈这条街上,来来往往者甚多。街道两旁商铺小摊五花八门。
杨琪指着客栈斜对面的一名叫“梅花庄”的商铺,贼头贼脑道:“吃完饭后,咱们哪儿也不用去,就坐在那家店的对面,卖胭脂水粉,女孩儿用的东西。”
安隐隐约记得那家梅花庄,就是专门卖女儿家所用之物,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还带当下最为时兴的绫罗绸缎,可谓是无一不有。
安隐怨怪不已,“你这不是专门与人抢生意么。”
杨琪可是一肚子的坏水,鬼点子比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冒牌茶商还多。她大方得给安隐与向东上了一课,“大地方什么最多?人最多!男人多,女人多,还有奸商多!”
若是叫人瞧见她此刻阴险的笑,谁还愿意掏银子给她?
午膳过后,向东问过杨琪,按照她的吩咐在梅花庄的对面摆桌设椅,拎来了红泥火炉,添炭烧水,又将一套茶具整齐的摆上。
他回头请杨琪出来,见韩飞立在摊旁,还擎了一把遮阳伞。向东会心笑笑,将杨琪请到了伞下坐。
将胭脂水粉等妆饰之物一并陈列上,向东坐到一旁拿羽扇给炭炉扇火。
前后左右喧喧闹闹、门庭若市,只有他们这摊上静静悄悄、无人问津。
瞧一眼方才向他拍胸脯打保证的丫头,向东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一个劲儿的盯着梅花庄瞧。
还别说,这梅花庄的生意就是好。一壶水烧开的工夫,进出梅花庄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扇凉了一杯茶,向东端着递上去,却见杨琪瞬间绷紧身子,双眸猛的放出亮光。
“卖胭脂水粉咯——”杨琪亮着嗓子吆喝起来,“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咯——上好的珍珠粉,美白养颜,不管用不要钱咯——限量发售咯,过了这条街可就没这店儿咯——”
向东本来也想吆喝两声,一听杨琪喊得比周围的小贩还要好,摇摇头笑笑想就算了。
刚在梅花庄落轿的一戴面纱的娇俏女子闻声投去视线,见是一小丫头摆摊叫卖,顿时觉得新奇非常。
她身旁的丫鬟左顾右盼,后小心翼翼道:“小姐,咱们还是进去吧。”
“不慌。”这位小姐的身段好,声音也动听非常,就是不知道那脸生的怎么样。
她带着丫鬟,款款来到杨琪的摊前,询问道:“你家的珍珠粉如何好?”
杨琪刚拿起盒子,那梅花庄浓妆艳抹打扮得跟媒婆一样的老板娘跑来捞住这位小姐的胳膊,“宫小姐,快快里头请。我家也有珍珠粉,还是昨日新进的货,比这小摊上的贱|货可好的多!”
这老板娘一语双关的可真是妙,说罢还向杨琪飞了一记白眼。
杨琪岂会让送上门的肥羊溜走?
在那位宫小姐莲足轻挪时,杨琪对梅花庄的老板娘横眉怒目,将她了一顿,“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没见我与宫小姐说话呢么!你说你家的珍珠粉好,我还说我家的珍珠粉是极品呢!究竟谁的好谁的孬,咱们拿出来比一比就知道!”
宫小姐可是梅花庄的老主顾,老板娘怕在她面前丢了面子,丢了这么一位大财主,心里算盘一打,眼珠子一转,拍桌子跟杨琪叫起板来,“比就比,怕你不成!”
再说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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