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月下事

  明月当空,山谷幽旷,篝火熊熊,照的朱若兰的脸上一片通红,更增添了几分明艳。

  见王斌坐下,“一枝梅”眼光看了看周围,轻声道:“近两年我四处奔走,招兵买马。我以自己大明皇裔的名头,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本想时机一到,义旗一举,天下呼应,能够光复故国,谁知到头来只是南柯一梦,痴人妄想罢了。”

  她抬起头,似是鼓起了勇气:“父亲从未透露过他的身世,我也是偶然的机会从哥哥口中得知,自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外,家父时常劝我不要再做挣扎,老老实实的做一介平民,可是我不甘心,你知道了我是谁吗?”

  王斌低声答道:“难道大当家的是那一位前明宗室后人但不知是哪位皇族门下”

  “一枝梅”看了看王斌,低声道:“家祖上是楚王,家父是朱胜浗,不过他已经过世了。”

  王斌大吃一惊,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楚王室后人,天助失敬了!”

  “一枝梅”抬了抬手,让王斌坐下,又看了看他,低下头道:“我姓朱,父亲因为喜欢兰花,只是给我起了个普通人的名字,我叫朱若兰,我的小名是阿兰。”

  王斌忙拱手道:“天助见过郡主,以前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郡主恕罪。”

  朱若兰看着王斌,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也不是什么郡主,我只是一个宗室的庶女而已,以后你叫我朱姑娘或者阿兰就行了。”

  明末,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义军每攻下一座城市,就会杀掉当地的明朝贵族,分掉他们的财产。公元1643年,张献忠的军队攻陷了武昌府,张献忠将楚王朱华奎全族2000多人杀的干干净净。流窜到四川之后,张献忠攻入成都,又将蜀王朱常浩全族屠杀。

  与张献忠相比,李自成也不逊色。在河南境内,分封洛阳的福王全族被义军屠杀,开封的周王带着几个嫡系血脉逃跑,其余皆被屠杀。山西境内,代王、晋王两大藩王全族4000多人被杀的只剩下了区区几个幸存者。

  楚王朱华奎富可敌国。崇祯十六年(1643年),张献忠进攻武昌时,湖广地方大员齐聚楚王府,跪求朱华奎捐资助饷,朱华奎指着洪武朝所赐之裹金交椅,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武昌被攻陷后,张献忠“尽取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张献忠笑曰:“有如此赀财而不设守,朱胡子真庸儿!”随后把朱华奎掷入长江溺死。

  随后,张献忠下令驱赶武昌城内的全部朱姓宗室到江边,令其投水。一时长江岸边哭声震天,浮尸顺流而下。

  朱盛浗顺流漂下三十余里而幸免,逃入梁子山中,改名谢世仁。其子朱容栋通医术,在清朝时还被举荐为太医,朱容栋不受,享年九十岁。

  至于其宗室女性,由于地位的低下,这些女子不是沦为达官贵族的奴婢或者玩物,就是流落民间,大多随着历史的浪花随之泯灭了。朱若兰在战乱中存活了下来,看来历史还有许多没有揭开的面纱,只不过浪花太小,微不足道,被史官忽略或一笔带过了。

  甲申1644年4月,闯王李自成攻破北京,九门相继落入敌手,崇祯把皇后、妃子、公主们杀死或赐死,自己也一死殉国,三位皇子全都落入了李自成的手中。

  李自成并没有杀他们,而是带他们去征讨吴三桂。在山海关,李自成被吴、满联军击败,三位皇子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摆脱了大顺军,走上了各自不同但最后殊途同归的路。

  说“殊途同归”,是因为三位皇子虽然相差了几十年,但最后都死在满清朝廷手中。

  皇长子,也就是太子朱慈烺回到北京,被外公周奎举报给了满清。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以冒充太子之罪将太子杀掉。太子本是看到满清礼葬他的父皇,以为会厚待于他,却连以前朝太子身份去死的机会都没了。

  皇三子定王朱慈灿,一直以来下落不明。历史上到康熙十八年三藩之乱接近尾声时,满清安亲王岳乐在湖南抓获了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其中一个和尚叫朱慈灿。岳乐发现他的经历与崇祯的皇三子十分相似,极有可能就是崇祯的皇三子朱慈灿。康熙随即下旨道:“彼时朱慈灿年甚小,必不能逸出,今安得尚存?大约是假。”御笔一挥,崇祯的皇三子朱慈灿就以一个谋反土匪的罪名被除掉了。

  崇祯皇帝的四子永王是朱慈焕,李自成兵败,他与兄长们走散,彼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一路流浪到河南,后又到了凤阳,被前朝的给事中收养,并让他改为王姓,以避过满清的追捕。

  王给事中死后,他又流浪到浙江,遇到了一位前朝姓胡的官员,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从此朱慈焕以余姚王士元为名靠教书为生。到了康熙四十七年,他已经七十五岁,有了一妻一妾,六子三女和一个孙子的大家庭。对自己的身世,他一直守口如瓶。但他在为儿子取名时,按皇家传统,所有的儿子都以“和”字排辈,最后一字都为带有土部的怪字。终为清廷发觉,朱慈焕全家被捕,他的妻妾和女儿都自缢而死,男性家人无一漏网。

  朱慈灿否认自己造反,而且他确实没有造反的证据,但他承认了自己是前明皇子,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康熙拒不承认朱慈焕的真实身份,将朱慈焕父子一应凌迟处死,唯一的孙子也暴死狱中。

  王斌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听到朱若兰叫自己可以称呼她为“阿兰”,不禁心里一荡,抬起头来,月光下,却发现朱若兰正亮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王斌心里暗叫糟糕!自己重生以来,事业还没有干出个什么,却已经是连连惹下情障。先有吴锦萍,毕竟那是自己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可这后面的熊莹,再到眼前的朱若兰,自己又要如何收场。

  后世不是有个大嘴说过吗,“我当年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淹死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会不会什么事没做,就被淹死了,王斌艰难的张了张嘴唇,低声道:“朱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若兰听到他叫自己“朱姑娘”,心里一阵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毕竟两个人的交往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这就证明了他是一个谦谦君子,而不是油滑之徒,也证明了自己没有看错。

  朱若兰抬头看着头上的一轮明月,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忧愁来的快,也去的快,她看了眼王斌,眼光中若有迷离,轻声地说道:“满清在金沙江沿岸封锁的很严,我想明天先去沐川镇一趟,然后走川西去成都,再图良策。”

  朱若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王斌道:“王公子,当日官兵围山,我怕自己冲不出去,所以就写了这封信给你,打算留在一处隐蔽地,希望将来能帮到你。”

  王斌打开书信一,里面全是一些人名和籍贯,比如湖广唐六,贵阳祝水等等。

  朱若兰道:“王公子,这是一些私盐和兵器的买家,清兵破寨总要走,这些人总要回来的。”

  王斌心里一热,生死存亡之际,朱若兰不顾自身安危,却还想着帮助自己,王斌拿起信,默默塞进了怀中。

  朱若兰继续道:“王公子,后山我们藏身的山洞里面,有不少的银子,清兵破了山寨,我也没法带出去,这些银两就转赠于你,作为你起事的一些帮助吧,这也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王斌忙摆摆手道:“朱姑娘,这怎么可以,这些银子还是等你以后东山再起时,再回来拿吧,我先暂且代你保管。”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王公子,无所谓了!山洞里银两不少,你要赶快带走。一旦清兵搜山,这些银两就无从遁迹,不能让银子落在鞑子手里!”

  王斌点头应诺,见“一枝梅”郁郁寡欢,知她心情不好,便想办法的说一些开解话和后世的笑话给她听。果然,一会儿功夫,朱若兰就活跃了起来。无论她如何心机重,志虑远大,毕竟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也需要朋友和友情,当然,也需要一份感情。

  二人谈古论今,王斌插科打诨,二人不时发出笑声,朱若兰更是经常按耐不住笑出声来,丫鬟小环和胡大牛双目一对,二人的眼中都是一片释然,当然,也夹杂着一丝丝的无奈!

  眼看天色不早,周围的人已经是大多入睡,朱若兰脸色一红,对王斌道:“王公子,天色已晚,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再熬夜了!”

  王斌也点头道:“朱姑娘,明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你一路小心,多加留意,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托书信于我,我定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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