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斌一把拉住了戴梓,朗声道:“戴兄,此处没有大人,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

  他介绍孙氏兄弟道:“戴兄,你们呆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戴兄还不知道这二位兄弟姓甚名谁吧!这是兄长孙虎,这是弟弟孙豹,他们二人现在是我贴身的护卫,也是明末关中大侠铁鞭孙守法的后人。”

  戴梓吃了一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对着孙氏兄弟深施一礼,肃然道:“原来两位大侠是忠良之后,前些日子多有冒犯,还望两位见谅!”

  孙氏兄弟赶忙回礼,嘴里连称不敢。

  王斌笑道:“戴兄不要太见外了,他们兄弟两个和我王家颇有渊源,也算我的师兄,这里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用太拘谨了。”

  孙豹也笑道:“戴兄弟,在你家里虽然们没有混上茶喝饭吃,但我们俩在外面酒楼里吃的可比你家里的好多了!不像你,吃饭就一个菜,还没有什么肉食,你要是留我们下来吃饭,我们俩回去还得再吃一顿。”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斌对孙虎说道:“师兄,你过去喊一下张直,他在给戴兄安排住处。你叫他晚上一起来,晚上给戴兄接风洗尘。”他看着戴梓道:“戴兄,你这一来,贤弟心里所有的担心都放下了!以后这里就是兄长的家了,等兄长安顿好了,咱们就把伯父一起接过来,你们父子团聚,岂不美哉!”

  戴梓心里感动,刚才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他拱手道:“那就多谢天助贤弟了!”

  王斌笑了笑,刚要说带戴梓去参观一下营地,戴梓直接就来了:“天助,你那个图纸上,那个迫击炮的炮弹好像图纸没有画全啊?还有火铳,怎么弹壳是铜的,弹壳上还有凹槽”

  王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全僵住了,这戴梓真是*啊!

  王斌尴尬一笑道:“戴兄,这个咱们稍后再谈。现在,贤弟心里有些话,想和戴兄说说。”

  两人来到守备营地的大厅,王斌和戴梓坐定,王斌斟酌了一下,沉声问道:“不知道戴兄对当今朝廷和时局有何看法”

  戴梓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回想起孙氏兄弟抗清遗孤的身份,那份担忧又浮上心头。

  戴梓想了一下,回答道:“天助,当今圣上奋发进取,当为一代名主,我等正应该报效朝廷,一展所学,封妻荫子,岂不正是大丈夫所为?”

  满清控制下的这个时代,汉人精英毁于一旦,余者寥寥,流浪于江湖偏隅,汉人的民族观还很模糊,并没有发展成一种思想。明末时,许多汉人抵抗满清鞑子,只是因为对方野蛮凶杀,剃发耕易冠,但并没有形成一个有思想的民族观点。

  “崖山之后,蒙元入主中原,若戴兄为当时南宋遗民,可否愿在鞑虏忽必烈帐下奔走效力”王斌继续问道。

  崖山之战后,当时的汉人的社会精英要么隐居海外,要么投海自尽。汉族整体被奴役,汉文明的发展与传承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和破坏。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接近现代管理的朝代,中国文化巅峰的时代,这些都随着宋的灭亡而凋残。宋以后自信、开放、宽容的民族不见了,数十年的抗元斗争消耗掉了汉民族最精英的人群。那些有血性、有骨气、有胆量的人们都被大面积消灭,中国作为一个文化体系已经灭亡,另一方面,中国的脊梁已被打断,中华精神已经灭绝。

  戴梓的脸色一下通红,但嘴上依然说道:“满清已经入关快三十年,民心思定,何必再纠缠陈年旧事,再起干戈”

  王斌心里有些失望,戴梓并不能预见自己的命运,更不像自己知道华夏最后的命运。

  王斌耐心道:“爱新觉罗夷狄异种,一手屠刀,一手剃刀,妄图杀破我汉人的胆魄,抽去我汉人的脊梁。戴兄若甘为满清皇帝驱驰,那就是我汉人的罪人和败类,我给这些人起了一个外号,那就是“汉奸”,你若愿去做这“汉奸”,那么,今日我就会和戴兄一刀两断,将来彼此在战场上做个了结。”

  “满清专制凶残,官吏贪污庸懦,甘心事仇;凭吊中原,腥膻满目,天助每一念之,不知涕泪之何从也!满洲以建州夷狄,残杀我汉人之多,几比蒙元。戴兄为我汉人之后,闻之可谓恩泽乎?岂不闻:张俭投门望止,杜根忍死须臾,孰重孰轻,戴兄可有感乎?”王斌继续道。

  戴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王斌,戴梓目光迷离,恍惚,惊诧,仿佛面前的人是一个怪物,他千里迢迢的召唤自己,难道是为了彼而代之,只是利用自己的火器技术,达到其个人的野心?

  戴梓躬下腰,咳嗽了一下道:“天助,在下是冲着你的火器奇技来的,在下只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不想干这谋逆的勾当!不过愚兄答应你,愚兄即便步入仕途,也绝不会做汉奸,你还是让为兄离去吧!”

  王斌心里有些失望,看来这辫子,不仅长在了人的头上,连人的心里都有了。要唤起迷惘的国人,还需要时间。

  “天助绝不强求,戴兄今晚休息一晚,明日再行。”王斌心里不禁升起了对戴梓的轻视之心,连请他吃饭的客套都薄了。

  “为兄让天助失望了!”戴梓低下了头,不敢看王斌,平生第一次他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心虚。

  该来的会来,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王斌就不信,少了一个戴梓,自己的反清事业还不会进行下去了!

  “戴兄太客气了,只怨你我兄弟没有这个缘分,希望大家将来还是兄弟,不要在在下与满清的战场上相见。”

  戴梓郑重的说道:“天助放心,无论如何,兄长此生绝不会为满清效力。”

  王斌郑重说道:“只恨你我兄弟缘浅,不过,最后,小弟想送戴兄一首诗,以表胸中所念,还希望戴兄收下。”

  王斌也不管戴梓反应,挥毫一笔而就,对戴梓道:“戴兄请看,此诗可趁心乎?”

  戴梓上前看了,心中一震,只见诗名为:舟中友人索句,诗句写的是气势宏伟,“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江上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王斌无耻地把竟雄先生的“东海”二字换成了“江上”二字。

  戴梓收起纸张,对王斌施礼道:“天助放心,文开在此立言,这一生绝不会为满人效力,若违此誓,天打雷轰!”

  王斌也深施一礼:“多谢兄长,天助替天下的汉人谢谢戴兄了!”

  张直兴冲冲地来到王斌的房间,“三哥,听说那个怪人来了,快带我去看看,让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三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王斌放下笔,把在桌上写的纸张收起来,苦笑道:“傻兄弟,看不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为兄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人,你即使割掉了他头上的辫子,也除去不了他心上的辫子!”他悠悠地加了一句:“一切还是随缘吧!”

  吃饭的时候,桌上的几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谈着以后的反清宏图大业,戴梓则是闷头吃饭,频频饮酒。

  王斌不时不经意的看一下戴梓,看到他脸上不时浮现的复杂表情,羞愧与激愤,兴奋与颓然,王斌不由心里暗想,看来这戴梓也并非不可救药,不是个厚颜无耻之人,毕竟他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有着羞耻之心。

  中午在营地,在戴梓拒绝了王斌的建议之后,王斌就泛起了要除掉戴梓的念头,毕竟在后世三藩之战中,此人的火器起了很大的作用,给了吴三桂极大的打击,不过,人才难得,王斌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戴梓无精打采的回到客栈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他的心里也有一阵阵的冲动,年轻人就应该弃笔从戎,金戈铁马,平静四海!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多么令人心潮澎湃!但......,多年来习惯了富裕安逸生活的他还是闭起了嘴。自己文弱书生一个,如何去*,做这掉脑袋的勾当!不如归去啊......

  难道自己就这样离开,屁股还没有坐暖和,就打道回府难道自己真的就愿意这样平凡一生,开启一国机械技术之先河,著书立万,开启民智,扬名天下,难道就这样无极而终了

  第二日一大早,王斌去找戴梓,准备吃饭后送送他,到了客栈才知道戴梓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客栈,等王斌追到码头的时候,戴梓所乘的船只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王斌不禁感慨万千,看来造反这个技术活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一般人还真不愿意上自己这条船。

  孙氏兄弟得知戴梓离开,心里也是不由有些沮丧,不过事已至此,大家也都已经尽力,非同道中人,也不可勉强。

  遗憾归遗憾,事儿还得干下去,王斌回到营地,又开始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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