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骄兵(上)

  不知什么时候起,王斌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原来壮硕了一些,个头也高了一些,已经是六月底,天气十分炎热,他才发现自己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了.

  王斌想叫人到宜宾县城把布店掌柜的叫过来,但想着左右无事,自己本人去了,很快就可以拿到衣服,如果掌柜的过来,那么要等一两天,左思右想,王斌还是决定自己去宜宾城一趟。

  叫上黄三和其余两个家丁,王斌一行人便打马直奔宜宾县城而去.从守备营地到宜宾城,沿途都是黑衣劲装的华夏军士兵,但路上的流民更多,密密麻麻,摩肩接踵,车辆难行。

  等几人进了宜宾城,才发现街上的流民更多,布满街道两旁,而且听口音,大多数都是从云贵过来的。

  王斌觉得有些奇怪,往年都是湖广的流民要多一些,怎么今年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云贵流民

  这云贵可都是吴三桂的治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斌叫过一个家丁,让他去向路旁的流民打听一下,是不是老家有什么意外的情况,才导致这些人背井离乡,前来四川寻找生计。

  家丁出去,一会儿回来,禀告道:“听流民说,6月初,云贵地方官府突然要求16岁以上,40岁以下的男丁入伍从军,富人出钱粮可以代替,穷人没有钱粮,就只能去从军了。一些人得到消息,不愿家人入伍,就连夜逃了出来,叙州府和云南只有一江之隔,所以这里首当其冲,宜宾就成了云贵流民的几个首选地方之一。”

  王斌心中思虑,莫不是云南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三藩战事要起,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拟或是云南的内部有什么事情,和三藩之战无关,看了看满街满巷的流民,王斌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而去。

  掌柜的亲自给王斌量了尺寸,请王斌在外面喝茶或者出去转转,然后回来取衣服。

  王斌想了想,带着黄三几个出了布店,准备找个酒楼吃过饭再去拿衣服。

  几人转了一圈,到了宜宾县正街,王斌一看正面的一家酒楼看起来不错,便迈步走了进去,伙计引到二楼,众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王斌看着这满街衣衫褴褛的流民,怜悯之心顿起。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苛政猛于虎,这些流民流离失所,辗转他乡,是可以帮助一下,毕竟都是同根的汉人。

  王斌想起上次,自己把一批流民安排在了仙峰山周围,后来流民越来越多,早已经上了万人。大雪山更是人满为患,不但有上万的军队,还有近十万的流民分置四县,宜宾这么多的流民,恐怕得安排在长江以北的叙州府和泸州一块了。

  现在叙州府、泸州明暗地里都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川南有大量的荒地需要垦殖,这么大的地方,安排几万流民应该不是问题。

  …………

  几人正在吃饭,忽然看见一大群流民,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慌慌张张沿街跑了过来,瞬间布满了整条街道,流民们男女老幼都有。

  这些人个个神色慌张,一路向前狂奔,不断有人摔倒,有孩童嚎啕大哭起来,一片混乱。

  领头的老者须发皆白,拄着一根竹杖,顿足叹息,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神情甚是焦急,众人频频点头,然后向前而去,秩序显然好了许多。

  王斌坐在二楼,看得清楚,不禁心中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天下奇怪事情多了,王斌摇了摇头,和黄三等人继续吃饭。

  猛然听得街上吵闹声,儿童哭泣声,汉子的怒骂声不绝于耳,几人奇怪,纷纷抬头向楼下看去。

  只见刚才跑过去的那一群流民又跑了回来,似是被人堵住了去路。人群中,一些精壮的汉子鲜血淋漓,显然是受了伤,被众人搀扶,忍痛而行。

  转眼间这一群人已经快到了酒楼之前,但忽然从街的左右各奔过来一群骑兵,把这一群流民堵在了中间。

  这些骑兵们一个个都是绿营打扮,人人胯下一匹战马,都是铁甲或棉甲护身,一个个凶强侠暴,戾气外露,虽然只有七八十人,却又一种千军万马的骇人气势。

  从这些人身上,王斌感到了一股杀气,一种只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才有的杀气,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那里的军官,围着这些老老实实,流离失所的流民干什么。

  为首的军官用手中的马鞭一指流民,嘴里森然道:“你以为你们可以逃出生天!识相的话就自己绑上,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否则的话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旁边的一个军官纵马上前,从马上扔下了一捆绳子,落在了流民们的脚前。

  一个家丁指着那个为首军官的马,羡慕地说道:“这小子的马倒是不错!比公子的马强多了,公子的那匹马又老又丑,还懒的不行,我看公子得早点买匹好马了。”

  王斌不由定睛一看,这军官的马果然高大威猛,比周围其它的马高了一截,也和周围的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浑身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王斌也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了家丁的话,那军官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楼上的众人,眼神在王斌等人的脸上一扫,随即转回了目光,眼神盯着面前的流民们。

  一群官府的巡捕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宜宾县衙的还是叙州府衙的,只是看着这里的一切,却不敢过去。

  一时间,街上静了下来,就连酒楼里的客人也不敢再大声喊叫,大家都奇怪地进入了一种默语的世界。

  领头的老者神情黯然,高大的身躯似乎已经驼了下来,老者思量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戴参将,你就不能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吗,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戴参将冷冷地道:“这些话你留着回去和马军门说吧。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们到底回不回去”

  老人刚要说话,老人后面的青年站了出来,激愤地开口道:“马军门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我们几个乡邻已经背井离乡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啊!难道非要把大家伙逼到绝路上去!”

  戴参将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猛地两腿一夹马腹,马匹一声嘶鸣,载着戴参将奔了出去。

  战马奔驰中,一瞬间已经到了流民的人堆,在撞飞老者的同时,戴参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一把雪亮的长刀,向着青年搂头劈了下去。

  青年目瞪口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左臂已经被生生砍了下来,鲜血如喷泉一样射了出来,青年大叫了几声,瞬间昏迷了过去。

  再看被马撞飞的老人,早已经是昏厥过去,人事不知,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那戴参将一夹马腹部,王斌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这戴参将沙场宿将,浑身杀气,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无奈自己距离太远,一时半会赶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戴参将行凶。

  戴参将一勒马缰绳,回到了官军人群中,缓缓地拿布条擦干了刀上的血珠,把刀插回刀鞘。戴参将旁边的一个瘦猴军官伸出大拇指,赞道:“戴参将果然刀法精湛,兄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街上观看的人都惊呆了,大姑娘小媳妇都捂住了嘴,那几个衙役也已经悄悄地躲了起来。

  从那群流民里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扑过来跪在昏迷青年男子的身边,抱着青年男子的身子,不停摇晃着,嘴里哭喊道:“二叔,你快起来呀!二叔,你快醒过来呀!”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军官拍马赶到了小姑娘的身边,用手里的鞭捎挑起了小姑娘的下巴,看了几眼,嘿嘿淫笑道:“小蹄子长的还不错,回去献给马军门正好,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的军官笑道:“不会是你自己用吧!大熊,马军门可不好这口。”

  待大熊打马回到了自己这边,戴参将用马鞭一指前面的流民,冷冷地喝道:“再不自己绑上,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流民们战战兢兢上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率先过去,拿起地上的绳子把自己妻儿老小的双手先帮起来,然后把绳子交给了后面的流民,流民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自己人绑起了自己人。

  王斌看的目瞪口呆,数百人,就这样一个个的自己把自己捆起来,成了串糖葫芦,汉人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轮到最后面的一个流民时,那人把绳子一拉,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军官们面前,颤抖着手,把绳头递向了一众军官们。

  大熊趴在马背上,看了前面一眼,用马鞭指了一下,谑笑着道:“你怎么不把她和他们一起绑了”

  那流民嘴唇哆嗦着道:“那…那小姑娘…和…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他们…我不敢…”

  大熊直起腰来,对戴参将道:“大哥,看起来这些泥腿子不怎么上路,你看是不是平了他们”

  原来除了这些自愿被绑起来的流民之外,还有六七十个持枪拿棒、虎视眈眈的年轻人站在那里,里面还有几个受伤的年轻汉子。

  这些人并没有上来自缚,看起来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年轻汉子,总是有些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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