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再起时

  泸州大营的校场上,一队队新兵正在随着抑扬顿挫的“一二一”的号子声,大汗淋漓地动着,这些人步伐整齐划一,队形始终形成一个长方块,犹如斧砍刀削一般。

  一群新兵正在阳光下持戈静立,所有人都是腿脚发麻,头晕眼花,但这些新兵丝毫不顾脸上身上的汗水,一动不动,就如石刻的雕像一般。

  另外一块训练场上,尘土飞扬,骏马来回奔腾。一个个身披重甲,浑身湿透的骑兵正在进行骑术训练。骑士们一个个汗如雨下,不停的打马跨栏、越壕沟、调头,不时的有骑士从马上掉下来。

  “还不快点起来!”旁边的教官骑马赶到,对摔在地下的骑士道:“训练时要注意人和马起伏下落的时机一致,赶紧抓紧练习!”

  教官离开,去指导骑士们跳壕沟的动作。摔倒的骑士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头盔和铠甲,重新上马训练。

  每日从天亮到日暮,校场上都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训练声和叫喊声。校场的栅栏外边,围观的百姓都是大饱眼福,年轻人更是看的个个热血沸腾,每日前来投兵的汉子都是络绎不绝。

  前来观看的百姓。许多人都是湖广、云贵川的流民或百姓。为了活命或者糊口,不得不加入了泸州大营。

  王斌官声斐然,川南活民无数,百姓大多数人也是因为王斌,才让自己的家人加入,这也让王斌心里面的压力莫名大了起来。

  看热闹归看热闹,但百姓也知道这里是军营,所以绝对没有人敢擅闯。如今传闻很多,吴三桂势不可挡,已经打下了湖南的长沙和衡州。许多人都说满清鞑子要完了,使得百姓对华夏军的士兵更加有信心。

  在观看士兵训练的过程中,百姓时不时的发出鼓励的喝彩声,这也让训练的士兵们精神一振,训练愈发的刻苦起来。

  一些年轻女子的观看,更是使得训练的士兵精神百倍。胸膛挺得比平时不知高了多少,就连训练的呐喊声,也比平时高上许多,人也英挺几分。

  许多百姓看得都是目眩神迷,士兵们的训练方式十分新颖,也是十分的吸引人,这也是新式训练和旧时训练的不同。

  华夏军的拼刺术,凶狠毒辣,又讲究整体配合,即便是民间的武林高手碰上,也不一定会落下风。而华夏军军纪之严明、士兵之悍不畏死,更是远远胜过了普通的绿营士兵。

  “全都给我记住了!”军官怒目圆瞪,满头大汗,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到了战场上,后退就是死!打斗时,非常简单,按平时训练的就行了,手里的刀枪要拿稳!战斗时,都不要害怕,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到了战场上,不用害怕,即便是死,我们这些军官也会先死在你们前面!”

  “现在听我口令,预备用—--枪,前进,后退,跃进”,“口令,突刺----刺”。

  随着军官们的怒吼声,新兵们操着手里的长枪,向前狠狠的刺出,又整齐划一的收回来。

  张大牛发出一声怒吼“杀”,手里的长枪疾如闪电,狠狠地刺了出去。

  张二牛发出一声怒吼“杀”,就像面前站着对方一样,手里的长枪直直地刺了出去,仿佛已用尽全身的力量。

  所有的士兵挥舞着长枪,动作一招一式,动作一致,急快凶狠,在太阳底下认认真真,谁也不敢懈怠。

  泸州大营,现在已经有了5、000多新兵,加上原来剩下的绿营兵500人,已经是6,000人的大军。

  “记住,在训练的时候,要像实战一样!一定要记住三个字,快、准、狠。如果能把这三个字练好了,一般的绿营兵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张大牛兄弟汗如雨下,和其他新兵一样,嘴里大喊着,跟着众人一枪一枪的刺了出去。

  天气慢慢的变热,泸州大营旁的田地里,碧绿的庄稼绵延不绝,无论是半人高的水稻,还是枝叶蔓延的番薯,都是郁郁青青,长势喜人。

  这泸州大营的士兵已经训练几个月了,周围的百姓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士兵的呐喊。

  大家都没有失望,王大人的士兵秋毫无犯,军纪森严,谁也不敢扰民。

  上次有个士兵买了东西不给钱,如今那脑袋还在营门口的栅栏上挂着呢。还有几个骚扰妇女的,除了一个正在被追捕外,其他的都被砍了头颅。

  孙老头半夜起来,叫醒了儿子,原因是暴雨来临,他得把田里的水排出去,否则对番薯的成长不是很好。

  挖好口子,看着洪水倾泻而出,孙老头父子俩都是松了一口气。

  突然,孙老头的儿子指着不远处的泸州大营,大声道:“爹,你看,那些士兵半夜还在训练!”

  孙老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起斗笠,向着那火光照耀之处看去。

  漆黑的夜里,屋外暴雨如注,一队队军士站在教场上,一个个如雕像般矗立。他们浑身已经湿透,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水洼,但他们仍然一动不动,因为没有任何解散的军令下达。

  暴雨一直未停,士兵都是肃穆而立,屋里的火光照出来,军士手里的刀枪泛出一丝炫目的寒光。火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

  没有人敢故意倒下,除非你不想上进,不想从低等兵升为中等兵,或者从中等兵升为上等兵。因为倒下的人,不管是哪个阶层,都要被下放到辎重营当辅兵去,也许将来就上不了战场。

  有一个士兵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一个脸色黝黑的军官过来,查了查记录,轻声道:“站了两个时辰,算是合格,送下去休息!”

  军官轻轻摆了摆手,士兵把人抬了下去。

  “谁要是撑不住了,就叫出来!明天一早,带上盘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教官的吼声在黑夜里响起。

  “就凭你们,一个个软的跟地上的烂泥一样,就这怂样子,也想杀满清鞑子,也想立功拿赏银?一个个给我站好了,否则,上了战场就是死路一条!”

  孙老头看了一会,在儿子的催促下才反应过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王大人手下的兵,都是千锤百炼的好汉子。要是王大人当皇帝就好了,百姓们再也不用受苦,到那时候,咱们就真有好日子过了。”

  第二日,暴雨忽然停了,艳阳高照,晒得士兵们头上,直让人头皮发麻。一队队的士兵铁甲贯身,汗流如雨,站在暴日底下,巍然不动。

  军官们同样穿着满身铠甲,在烈日下来回走动,看着训练场上的士兵。

  “如果有人受不了,你就说一声,拿着盘缠就可以回家!或回家种田,或去做小买卖。”

  “战场上真刀真枪,死了家里人有照顾,有抚恤银两,做的好的,还可以升官发财,靠的是真本事!一个人当兵,全家人光荣。赶跑了满清鞑子,立了战功,世世代代有饱饭吃,有学堂上,还有田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就看你练不练的出来,能不能立下战功!”

  “你们都记着,自己是汉人,这是咱们汉人的江山。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往死里了练,受得了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士兵们到了军营里面,才知道什么是纪律,什么是严苛,什么是服从,什么是军法无情!

  枯燥的队列练习,腰酸背痛的长途负重越野,激烈的刺杀练习,每一天的训练下来,每一个人都是精疲力尽,吃饭、洗澡、入睡,直到再被第二日的哨子吵醒。

  几个月的训练下来,中间断断续续走的人超过了两成,但是随着不断慕名前来参加的义军,队伍的人数反而增加了千人,达到了万人之数。

  不断的有人来,不断的有人走,就如这滚滚东去的长江水,生生不息,奔涌向前,无休无止。

  …………

  “大人,你是何事心烦呀?”眼看着王斌皱起了眉头,张直不由得问道。

  “吴三桂手下的骠骑将军王屏藩,致谢我等,感谢我军为汉中前线送去了两万石的番薯,解决了他的军粮问题。”

  四川确实是番薯的种植圣地,今年春节王斌安排下去的十多万亩番薯,收入了上百万石的产量。除了自己用和留种子外,王斌也往王屏藩的大军前营送了一些番薯,作为大军的粮草。

  “这是好事,大人为何烦忧啊?”张直不解地问道。

  王斌扬扬手里的信笺,摇头道:“这还有一封信,你可以看看。”

  张直拿起信来,和董平看了看,都是心里一惊。董平不由得也是摇头道:“郑蛟麟究竟是为什么,怎么会投靠吴三桂仅仅几月后,就又投靠了满清,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张直冷笑道:“投靠吴三桂,郑蛟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郑蛟麟的家人全都在北京城,他怎么会为了吴三桂,舍弃一家老小的性命!”

  王斌点点头。他收到了郑蛟麟的来信,郑蛟麟已经投靠了清廷,他劝王斌能够暗中倒戈,投靠清廷。

  道不同不相为谋,王斌自然不会投靠满清。他只是担心郑蛟麟这一投清,他的标下五六千人都归了满清鞑子,四川的抗清形势又和历史上一样,变得艰难起来。

  从郑蛟麟来信的字里行间,王斌可以感觉到他的无奈和言不由衷。两人之间,已经生疏了起来,原来的那份亲密和坦率,也随着立场不同,而一去不返了。

  “大人,这要是让吴三桂手下的人知道了,还以为大人有异心,欲行不轨之举。郑蛟麟这厮真是岂有此理!”张直额头冒汗,紧张地说道。

  “怕个屁!”董平摇晃着大脑袋,不屑地说道:“吴三桂知道了又能怎样大不了一拍两散,天下三分,各行其是。谁敢在我们兄弟头上作威作福,莫怪我等手下无情!”

  王斌不禁暗叹了一声,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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