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是喜凉不喜热的作物,三月下种,等到达一定温度就停止生长,生长期只三月左右,如今土豆虽还未完全成熟,却也相差无几。【】有了花生在前,在看到土豆,安如宝虽也满心激动,却相对克制了许多,一用力将多半筐的土豆搬下车,冲着安华笑道:“安华哥,太谢谢你了,这就是土豆,不是之前没见过么?你在哪儿找到的?”
安华道:“就是在南平城附近的李家沟,是返程路上碰上的,现在还不是成熟的时候,好容易让他们卖了些给我,他们说还要在等十几日就能收了,你要是想要,咱们再去买。”
安如宝忙道:“不急,只要知道去哪里找就行,这东西我想自己种种看,现在已经过季了,种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保存,咱们等明年春日再去不迟。”
安华惊讶地道:“你想种?我听村里人说这土蛋……哦,就是土豆,他们叫土蛋,他们说这土豆就是抗饿,不甜不咸的,味道很是一般,你种它来干啥?”
安如宝神秘兮兮地一笑,道:“嘿嘿,那是他们不知道这土豆的妙处,今晚来不及了,这样明日我就用土……土蛋做几样好吃的给你们尝尝。”安华知道他脑袋里稀奇古怪的念头不少,当下也不在纠结于此,笑着答应了。
地上东西实在太多,安如宝无论如何也拿不了,安华哄了楚离半晌,好说歹说方让他自自己身上下来,抽出身帮安如宝拿东西,正好宋初出来找人,见了忙也上前帮忙。他们三人大包小包都抱了不少,小心翼翼的走进院,楚离一手拽着安华的衣角,另一只手也抱了一个盒子,跟在他们后面。
四人将东西全部抱到东屋套间,放到地上,刚歇一歇,秦风就过来叫他们吃饭。
晚饭是白米粥,之前秦风炒了两个青菜,一家人尽够了,可因安华回来,又有何阳这个客人在,自不好如此简陋,又加炒了两个肉菜,秦风一边招呼大家吃饭,边对何阳道:“实在是没料到你们今天回来,也没准备,就是些家常便饭,何公子,不好意思了,你就凑合吃些吧。”
何阳微微笑道:“叔么太客气了,我时常听华哥提起你们一家人,说是一直待他如家人一般,若不嫌弃,你们以后也把我当做家人就好。”秦风向安华方向看了看,笑了笑,没说话。
等所有人都在桌前坐好,楚离却不知怎么闹起脾气,拉着安华不放,坐在紧挨着安华的位子上都不行,也不说话,就用两双大眼看着安华,看的安华心软成一滩水,伸手将他抱起放在腿上,他才露齿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箸青菜放到安华碗里,笑眯眯的看着他吃下。
安轩一家见惯不惯,就是安轩和秦风也只无奈地摇摇头,面不改色的继续吃自己的,倒是何阳不住的看向他二人,见安华一手抱着楚离,一手给楚离夹菜,嘴角翘起,看向对方的目光温柔似水,他与安华自南平城开始一路同行,朝夕相处十来日,从未见过他这般表情,心里一酸,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秦风见他许久不动筷子,关切地道:“可是饭菜味道不合口?”
何阳忙收敛心神,勉强笑道:“叔么不知道,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吃的大多还是冷的硬的干粮,这冷不丁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叔么的手艺又这么好,让我都有些不知怎么下筷了。”
秦风给他夹了几著,笑道:“喜欢吃那就多吃些,你一个哥儿确实是吃苦了。”何阳闻言眼圈一红,忙假装低头吃菜,掩饰了过去。
宋亦和安如玉坐在一旁,用眼角偷偷瞄着何阳,倒是比平日乖了许多。
吃罢晚饭,安华领着大家来到东屋,在堆在地上的东西里,将送给楚离的捡出来,指着剩下的道:“这些是给家里人买的,我也不知道该买啥,都是些特产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意。”说着一样样拆开给他们看。
这些东西,小到泥人吃食大到布匹摆件应有尽有,有几个给宋亦和安如玉带的玩具,把两个孩子高兴坏了,一人手里抱了几个跑到一边去玩儿。安华边拆边做介绍,最后指着几匹布道:“这里有两批是瑞锦,其余的是我在知江买的绡纱,据说这绡纱薄而不透,遇水不浸,做出的衣服穿在身上即使出汗也不沾身,最是适合这个季节穿。”
安轩皱眉道:“你跑商不容易,赚的都是辛苦钱,我们不愁吃喝,哪里用你惦记,多花这些无用的钱做甚么?”
安华道:“没花多少银子,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我这次自南边进来的货物,我想着既有卖的,哪里没有自家人用的,我就多少留了些,叔放心,银子我都赚出来了。”安轩面色还是有些不虞,他之前也是做生意的,虽说不擅长,但也多少知道些里面的门道,倒买倒卖看似利润大,其实风险也不小,尤其这次安华路上还遇到了匪患,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秦风知道他的心思,在一旁道:“安华,你叔也是为你好,东西既然带来了,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我们就收下了,下次断断不可再如此。”安华垂首应下。
秦风将东西收起来,天色也暗了,何阳一个哥儿不好和安华回家,留在了安轩家同宋初同住,安如宝则还是被留在了西厢陪着宋亦,安如宝抱着宋初在院子里腻歪了会儿,郁郁地走进西厢。
翌日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六月天孩儿面,这雨下的又大又急,瓢泼一般铺天盖地,施工队的人没来,而何阳自然也无法成行,只能暂留一日再说。
吃罢早饭,安华就来了,打着油伞,小腿以下的裤腿灌满了水,身上也被潲进的雨淋透,而挂在他背上,被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楚离却一点都没淋倒。
一进屋,安华就先将楚离放到地上,给他脱去蓑衣,方接过秦风递过来的布巾擦干身上的水渍,拿着两件安轩的衣服去外面换上。
宋亦和安如玉也未能去上学,坐在套间的书桌旁温习功课,楚离刚落地,就跑到两人面前,看了看,又转头对秦风做了个握笔的姿势,道:“小离……写字。”他这段时间每日都要学几个字,已然成了习惯,这会儿看宋亦和安如玉在写,也有些痒痒。秦风笑着给他找来纸在桌上铺好,给他写了几个字,告诉他读法,让他看着描,楚离点点头,拿着笔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安华换好衣服进屋,就看到了这副场景,有些愣怔,宋初在一旁道:“这几个月小离一直跟着阿么在学字,已经学了很多字,对不对,小离?”楚离抬起头,看向安华,挺了挺胸脯,道:“小离……写字……读,读华信。”
他这会儿忽地想起自己放信的小木盒昨晚忘了没带回家,站起身就往外跑,宋初忙拿了把伞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人又一同撑着伞回来,楚离几步走到安华面前,将怀里的木盒递给安华,仰着头道:“华的信,小离……要会读。”
安华接过木盒打开,看到里面都是信纸,都被叠的四四方方的,放的整整齐齐,足有多半盒,心里顿时暖融融的。这个木盒是他临走时送给楚离的,本意是安抚他,他从未想过楚离居然会记得他说的话。
安华轻轻的将盒盖盖好,俯身在楚离额头上亲了一口,楚离眨眨眼睛,摸摸额头,弯了弯嘴角,绕过他又坐回桌前继续描字。
何阳坐在一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神色莫辩。
三个孩子学的认真,其他人也不好打扰,安如宝、安华、宋初和何阳呆了一会儿就结伴回了西屋,留下安轩和秦风看着三个孩子。
安华不好进入内室,进了屋,就和安如宝坐在外面的套间里聊天,而宋初和何阳则径直走进卧室,他二人实在不熟,坐在一起也无甚话可说,宋初只得拿出之前看了一半没看完的书,歪在炕角看了起来。何阳坐在另一边,侧耳听屋外安华与安如宝谈话,无外就是安华再讲这一路见闻,虽他在信上曾有提及,但限于篇幅,所说不多,这会儿讲的绘声绘色。
何阳听了一会儿,低头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宋初,道:“小初,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宋初把目光自书上挪开,支起身子道:“啥事,何阳哥哥你说吧。”
何阳扯了扯嘴角,道:“我和华哥从南平来到这里,一路多蒙他照顾,心中对他十分感激。我想要报答他,却对他不甚了解,又不好直接问他,我听他说你们一家一直待他如亲人一般,只得问问你,嗯,就是华哥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在么?他……有没有……有没有结亲。”
宋初不觉有异,如实答道:“安华哥阿爹阿么去的早,还有一个二叔和一个叔叔,只是走得不太近,至于有没有结亲,呵呵,安华哥没跟你说么?小离就是他的准夫郎啊,全村人都知道的。”
何阳笑容一僵,他心中已略有猜测,此刻经宋初确定,心中五味杂陈,喃喃道:“是……是么,他没跟我说过。我看……看小离似乎,似乎还未成年,他……他是和华哥住在一起么?”
宋初听到这个问题,面色一正,楚离一直被村里认作是安华的养夫郎,他怕何阳也误会楚离,澄清道:“虽说小离的确还未成年,可安华哥说了小离会是他唯一的夫郎。”
有了养夫郎还能再迎正夫郎,何阳原本尚有怀有一线希望,听了此话,心中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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