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绍与安思,安如宝并不在意,自不会放在心上。【】不久,安轩家又要请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青山村。这会儿正是农闲,除了偶尔给地里锄草,家里人口多的,多半劳力便都出去做工,赚些零花钱。安轩家不是第一次请人,但次次都为人津津乐道,无他,给的工钱高,态度又好,是以前晌消息刚透露出去,下晌安轩家门口便已围满了人。
安如宝这一回买了两座山,两座山都比后山大了不少,要请的自然也多,最后拣年轻力壮又人品不错的爷儿汉子挑了百来个,又请了几位夫郎帮着做做饭,送送水,讲好了次日便即上山,被挑中的咧着嘴走了,未被挑中的则垂头丧气,还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安如宝也不在意,只一句:“便是如此了,各位请回。”便关了大门。
那些想要舔着脸磨工夫的见状只得散去。
这百来人果然在第二日便早早来到安轩家集合,安如宝照常将人分了组,找了相熟几户人家做组长分好了工,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村西行去。
要说起来,安如宝新买的两座山离着自家并不太远,他没打算如后山一般,开些田种些树,土质不同是一方面,安如宝还有些其他考量。是以,他只让人开了山脚,里面的古树密林一概不动,一样的围山转,不过这一次挖的更厚更宽。
期间,安如宝也未闲着,带着宋初又到叠翠山庄买了不少树木,虽说吴是非与吴谱回了京城,庄内的其他管事也不敢怠慢,树木都是捡的最好最壮实的,价格也十分公道。只不过与上次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安如宝买的大多都是干果。板栗、核桃、腰果、红枣等,凡是有的,都买了不少。
除此之外,安如宝还买了不少药材种子,都是常见的药材,收的价格都不算高,架不住他种的多,若种的好,算下来也是一笔收入。
所谓人多力量大,百十来个壮汉,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计划要月余干完的活儿,二十几日便干的齐齐整整,树木都栽了下去,药材捡能种的也都种了下去,让原本的两座荒山,立时变的郁郁葱葱起来。
活儿干的快,安如宝心中高兴,按每日五十文发了工钱,又每人多给了一百文算做奖励。不足一月便赚了一两多银子,干活的村民们拿到工钱都喜气洋洋的。
山上栽了树,还需有人管着,安如宝便找了安仁的阿爹安青和安凌的阿爹安庆。安青家人口多地少,安庆病了几年,身体虽渐康复但干不来重活,两人又是亲家,还可互相照应正合适。
安庆倒罢了,毕竟安凌与宋初自小亲密。安青甫一听说,却真真是喜出望外。不为别的,自家夫郎当初为着田地与田租一事,差一点与安轩家交恶,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安如宝会找上他,还给他了这么好的活计——专看当初穷的差点儿揭不开锅的安正一家如今过得日子便知道了。两夫夫当即对前来告之的安如宝千恩万谢。
不提安庆和安青在村民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上了山。且说山上事毕,安如宝便闲了下来,平日里看看书,写写字,偶尔陪着宋初去山上耍一通,倒也悠闲自在。只过了约定的日子,曲佑却未按时回来,让家人有些忧心。好在不久便即收到他的信,说是临时决定往远处的州城看一看,要拖些日子回来,这才让他们放了心。
只这一拖便拖了两月方归。且回来的并非曲佑一人,安如宝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吴是非与吴谱先是一喜,再看三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又是一惊,却也没忙着问,将人迎进院。
跟着曲佑的管事们都未跟着回来,四人一路进了后院,安轩和秦风、宋初早等在堂屋门口,怀里抱着小期安。
小期安已几月未见阿么,有些陌生,眼珠不错窝的在曲佑脸上转,直到曲佑跟三人打了招呼,伸手去抱,还有些不乐意,好在这段陌生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快便想起这是自家阿么,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曲佑的脖子便不再撒手,引得曲佑眼眶红了一圈。
几月未见,少不得一番寒暄,众人落了座,宋初与邢山的夫郎方齐给大家端来茶,一一放好,安如宝喝了一口,抬头见对面三人面上忧色不减,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哥么,可是此次巡视出了问题,或是吴老板在京城遇到了麻烦?你三人因何如此郁郁不乐?”
曲佑闻言一怔,抱着小期安的手紧了紧,勉强笑道:“此次巡视产业倒也顺利。”便垂下头不再多说。吴是非道:“京城里生意兴隆,少不得你的红利,只是,”他看了一眼曲佑,叹口气道:“我等郁郁不乐,乃是因着前方战事。”
安如宝一听与前方战事有关,忙问道:“前方战事怎样了?不是说郑国公连连告捷,不日便能将蛮族赶出咱们景国么?难道……难道又有了变数?”
曲佑忽地冷笑一声,吴是非也是满脸怒色地道:“确是有了变数,不过这变数却不在战场,而在朝廷!”原来,当初蛮族大军压境,景国守城官兵连连败退,蛮族高歌猛进,直指临京,朝廷里那些整日只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文官武将们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成了缩头乌龟。圣上力排众议,重新起用郑国公,自郑国公率兵以来,可谓捷报频传,夺回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景国百姓无不拍手称颂。谁知,局势刚刚稳定,朝廷里有些人便又不安分起来,处处给郑家使绊子,其他的倒也罢了,他们竟敢在大军粮草上做起了文章。
吴是非愈说愈是激动,单手不住拍着桌面,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可是军粮啊,前方士兵将领们每日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与蛮族拼命,这起子败类卖国贼却拿他们的口粮,做为对付郑家的筹码,何等丧心病狂,何等肆无忌惮!”
安如宝也坐不住了,急道:“他们做了甚么?”
吴是非怒气未消,鼓着脸颊喘粗气,还是曲佑回答道:“朝廷里,大司农专管农桑,钱粮的调配则归户部,大司农王其业是王家的家主,与郑家算的上是死对头,而户部尚书也是他们的人。如今新米未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司农便以此为由,运去的军粮根本不够十万人马消耗,而户部也推说今年税赋尚未收缴,圣上又不愿多征赋税,前几月军费开支过大,不肯多拨银子,如此拖来扯去,眼看前方粮草便要告罄了。”他的口气也不太好。
安如宝听完也是气愤难当,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惦记着争权夺利,当真是不知所谓!难道朝中便没有人管么?!”
吴是非这会儿气平了一些,冷哼一声道:“怎地没有,这几日有不少大臣向圣上陈情,只那些人说的话都有根有据,理直气壮地拿着账本嚷嚷着没粮没银子,偏生他们的账做的天衣无缝,让人查不出甚么来,便是圣上都无可奈何。”
安如宝闻言皱紧了眉头,自古官场多倾轧,他上一世虽没经历过,却在书上、电视上看过不少,如今亲身经历,才觉其中黑暗龌龊,非是几页书、几部剧所能概括。好在这样的经历并非毫无用处,思索片刻,便道:“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想让郑家翻身了。须知,前方蛮族已被郑国公打的无还手之力,郑国公经此一役,恐怕不但能一洗前嫌,还会更上一层楼,以后想要再对付便难了。左右蛮族已溃不成军,这会儿子随便派个人去都能轻松获胜,他们又岂会甘心这天大的功劳被郑家得了去?郑家军再是骁勇善战,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何能专心应战,更别说那些军马更是饿不得,最好郑家能因此失利,他们便可借机参郑国公一个指挥不力之罪,到时候只要再派自己人去收拾残局,这功劳自然便归了他们,而郑家则再无翻身可能,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谋啊。”
屋内其他人听了都是脸黑如炭,便是平日最是淡定的吴谱都忍不住骂了句:“真不要脸。”秦风不无忧心地道:“粮草一日不到,郑家便多一日危险,这该如何是好?”
安如宝也低头苦思,眼睛不经意在曲佑身上扫过,脑中立时浮起一个念头,再前后联想一番,已有了定论,便直接问道:“哥么,你当初说去周边州县巡视产业,一两月便回,中途却临时决定去远一些州县,如宝斗胆猜测,哥么可是去筹集粮草了?”
他问的突然,曲佑未及反应,已愣愣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说罢又猛地醒悟过来,懊恼地闭了嘴。吴是非倒是并不意外安如宝能够猜出,笑了笑,道:“到底是被猜着了,我就说瞒不住你。”
安如宝也笑道:“吴老板和哥们都是聪明人,听说前方粮草不足,哪里会甚么都不做。郑家本做的便是粮油生意,别的倒也罢了,粮食肯定是不缺的。你吴老板生意做得也不小,虽说离了吴家,到底是吴家人,其他的总能想出办法来不是?”
吴是非哈哈一笑,道:“谬赞,谬赞。”随后又神色一敛,叹息道:“我和曲佑哥这些日子确是跑了不少地方,景国各地的郑家粮店都调了六成的粮食出来,还说动一些商家也拿出了一部分粮食,只是正如适才曲佑哥所说,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等新粮上来,恐怕还等月余时间。粮店里都是去年的陈良,库存也不太多,上百家店铺,也仅够十万大军吃上十日左右,而至于其他药材、衣物等,我想尽了办法,却还是短着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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