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是你妈,你妈出殡……”
“我去你娘的,你妈才出殡呢!”朱奇心头那个火啊,一伸脚就把刘盛年踹了个四仰八叉。【】这玩意儿什么毛病,张口就是这种丧气话。
要知道朱奇自打记事以来记忆最深的就那么几个人。师傅师弟,加上家里的双亲和爷爷。这几个人里真要是哪个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朱奇还不难受死。
周慧兰,这几年可是真的使足了劲儿。不仅家里里里外外的忙活,还时不时上山去看朱奇。哪次都得带点好吃的,连带着严孝忠都沾了光。
其实私下里朱奇也跟师弟商量过,给严孝忠认个干娘,自己不也跟师弟亲上加亲么?可是严孝忠说什么都不干,朱奇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严孝忠也挺羡慕朱奇,认干娘这事儿他也心动过,但自己什么人啊?克亲克祖的煞星命,认个干娘再克死喽,这种缺德事儿他严孝忠还干不出来。
严孝忠也想着上去揍丫一顿,但鲁老道却慢慢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你们跟着先去吧,我过会也过去一趟,这孩子够苦的,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啊……”
鲁老道这话的前半句是对着朱奇二人说的,后半句确实在自言自语。
拉起刘盛年,这货还在抱怨,“你没毛病吧,这种事儿我敢瞎说?你也不想想,小时候我可是挨着你爷爷的巴掌活过来的,就算是编我自己老娘的瞎话,也不敢去造你家的谣啊”
朱奇心里越听越沉,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几乎让他吼出来。抓起刘胜年,快步走向半山腰的摩托车。
其实凭朱奇与严孝忠的眼力,也看得出周慧兰这两年的不对劲儿。她的面色苍白不说,身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阴气,这是阴气凝滞的原因。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阴气,但却是流动的,不会像周慧兰的那般凝滞,阴气不流,阳气自然也走不通,道法认为,人就是因为阴阳流转,从而产生生气,阴阳二气不转了,那人还能活着么?
朱奇也想过办法,也问过鲁老道。但师傅给他的答复却是天数难测。人为更改,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周慧兰的情况其实鲁老道最清楚不过了,本来就气虚体弱的周慧兰,在几年前让半煞附身时就埋下了祸根。
再加上这几年的奔波劳累,身子不垮掉才怪。鲁老道也曾经劝过她,但是周慧兰没有一次听过他的话。总是拿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多来看看儿子,舍不得朱奇这个苦命的孩子之类的这种话来刺挠鲁老道。
鲁老道也没辙了,心说可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儿,光一个朱奇不消停也就罢了,你这做娘的也跟着瞎掺和。
就说为这事儿他也专门找过朱孝纯,但那头的回答着实气了鲁老道一个三魂离体。且不说一个做公公的不为自己儿媳的身体健康着想,竟然还煽动者儿子一起来。家里不过了么?合着朱家上下全都为这一个朱奇人儿活着了?
其实鲁老道也不明白其中道理,这些事情还跟朱家的祖上挂钩,当然,这些以后再说,转眼间朱奇已经到了家门口。
说实话刘胜年也没带对话,出殡的意思就是发丧,这是要把过世之人火化或者入土的时候才用的仪式。
而朱奇这做儿子的还没来守灵,一身孝衣的周慧兰还在殡台上躺着,哪里能够出殡呢?
看到自个儿娘亲就在那躺着,想睡熟了一样,朱奇也是忍不住了,往前一扑,哇了一声就哭了开来。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心眼子再多,就算自理能力再强,双亲走了一个,让谁心里都不好受。这一哭,不管是周慧兰娘家的姐姐们,还是朱仁山,也都跟着抹起眼泪儿来。
哭了好一会,朱奇才被亲戚架起来,让人没想到的是,朱奇的衣服角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村里帮着忙活丧事的人也是眼尖,搭眼瞧见周慧兰的手指头变了样儿。原本微微弯曲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食指和拇指竟然捏了起来,恰巧不巧,正好夹住朱奇的衣角。
这下可吓坏了一帮人,赶忙找来村里掌事儿的老人。让他“劝劝”蕙兰媳妇儿别再闹事儿。
那时候的杂姓村子,一般也会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虽然没有实权,掌控不了村子的发展,但村里有什么事儿却都会请他们出面。
尤其是以红白事为例,摔碗藏人、过火盆填红枣儿,什么礼节都需要,所以什么地方不懂或者出问题了,也都得找他们。
话头转回来,村里的老人已经到了,那双看似混浊的眼镜看了看情况,就绕到周慧兰的殡台前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蕙兰啊……,听你娘一句话,你就撒手吧,娃娃有这么多人看着,能出啥好歹?不是你大娘说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娃娃还没娶媳妇么?等他找了对象儿,我拉着她第一个去看你……”
不得不说,老人们煽情的本事不比年轻人差,这话没说完,周慧兰的手还没放下,倒是把朱奇给说哭了。
不过话说回来,周慧兰为筑起做的,那可真能看出是亲生的,虽然七岁那年朱奇还小,但因为鬼眼的关系,记事儿比别的孩子早上那么一点,家里人为他忙活,印象里还算是挺清晰的。虽然当时不太懂一帮人围着自己干什么,但跟了鲁老道这么多年,脑子再石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其实以朱奇这早熟的心态也能明白,师傅不跟他说周慧兰的病症,这是为他着想,万一这个半大娃娃想不开,那可就白白瞎(山东话,意思是浪费)了周慧兰的一片苦心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该难受却还是得难受,朱奇越想越窝心,又是一把抱住亲娘,一阵的嚎啕大哭。
朱奇现在恨不得用上道法,开了眼再见娘亲一眼。可是他不敢,鲁老道严令禁止他随便开眼,而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鬼眼可以收魂,在道法不能随意操控之前,招进来,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太难以接受的事,但招进来的就是他的鬼奴。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老娘囚禁一辈子,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出来的。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而且他也冒不起这个险。
说到底是自己能力不足,有力没处使的委屈,加之丧母的心痛,朱奇的心头满是悲伤,这半大孩子的眼泪儿吧嗒吧嗒往下掉。如果眼泪儿能冲洗悲伤的话,这会儿的朱奇早就哭死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这位“大娘”说动了,还是不忍心看朱奇那吧嗒吧嗒的眼泪儿,周慧兰终于还是撒手了,轻轻放好母亲的手,朱奇按部就班的做着接下来的仪式。
守灵的长明灯、不灭火,来了祭奠的人就磕头拜礼,摔瓦罐,倒头饭,一样一样,最后出殡,在那个年代,其实火葬还没有完全流行到淄博,能够进行火葬的,一般都是城里的大户,而朱家,依旧实行着土葬。一锹一锨的盖土,最终累成坟头。头七、二七。一直到五七,朱仁山父子俩也都过来上坟其一是不想村里看笑话,说自己没老没少,不在乎父母,再者,就是朱奇心里的那份不舍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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