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蒙蒙亮时,嘉靖城的五百多名官差和士兵悄悄在城外集合。【】
然后,一行人悄悄地往平峰山走去。选的都是避开人群的小路,虽然前行的速度不快,但好在一路没碰上什么人。
而这支队伍的末尾浩浩荡荡,三四个人推着一辆小车,小车上放着沉重的树干。所有数量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百根,这些都是苏合直接命人从伐木场里运来的,只是这些树干的长度不是很长,然而却十分的结实。
苏合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要让敌人来个措手不及。所有的一切命令都是在晚上发出的,招集人手,砍伐木材,当晚准备,第二天一早前去剿匪。任是平峰山水匪在城里还有探子,也来不及回山报信。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在整支队伍中间靠前的地方,马车周围,五十名护卫密不透风地保护着。
马车中,苏合一身淡色青衣长衫,自从恢复了身份之后,他穿衣服的颜色全变成了青绿色,最多只有浅色和深色之分。然而这朴素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飘逸之感,宛如青山绿水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他正核对整个剿匪的步骤,看还有什么是没想到的。
顾天钺坐在他的侧面,还有两名婢女,在对面忙着泡茶。
只是平时端着茶盏的茶几被占去了一大半,婢女们只能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泡着茶。而茶几上放着一盆昙花,看那朵花苞微微分开,好似快要开了的样子。洁白的花骨朵和翠绿的叶子在马车的颠簸中一摇一摆。
这是顾天钺今早送的花,虽然苏合决定今天出征,把赏花的氛围破坏了七七八八,但顾天钺还是把这盆花端上了马车,昙花大多在夜晚才会盛开,不过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万一错过了花期就可惜了。
“今天天色不错。”日理万机的苏合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听了苏合的话,顾天钺也抬头看去,却见窗外一块块乌云遮天,只有几丝阳光顽强地从云中透出微亮的光芒……
“嗯,真不错。”苏合又摸着下巴,对天空评价了一句,然后又低下头看手上的书卷了。
这天气倒底哪儿好了!
其余听到苏合的话的人也齐齐抬头看天,可结果却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郁闷。
等把书卷完部看完,苏合才松了口气,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看着面前已经暗含幽香的昙花,道,“不知今晚能不能看到花开了。”
顾天钺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难得遇上昙花一现,错过可惜了。”
“唔,或许我们把司马虏回来后,用他来威胁那匪首投降,会不会快一些?”苏合叹了口气,“真可惜,不能闲下来,不然从白日就开始赏花,一直到半夜品酒论月,这一整天一定很惬意。”
顾天钺默默想着这盆昙花从一个员外家拿出来时,那名员外原本打算做的事情,不由道,“俗事缠身,身旁却有暗香相伴也不适风雅。”
“也对。”苏合点点头,又想道,“也不知过会儿来大水的时候会不会把这昙花淹死了。”
“叮”的一声,却是两名婢女一个慌乱,茶盖和茶壶碰一起了。
顾天钺笑容隐晦不明地看着苏合,“那就要看你的本领了,本王的谋士。”
“呃……我只是随意说说的。”苏合觉得他好像说错话了,虽然顾天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但还是不高兴了吧?
“……”马车里和马车外几个了解内情的人无语,暗暗念着这种事不能随便说的啊……
还好,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达到了平峰山的山脚下。
苏合走出马车,环视了一圈周围,道,“顾大哥。”
“在。”顾非墨走到前面来。
苏合点点头,“营救嘉州司马的任务就交给顾大哥了,还请一定要按照原计划,把追上来的水匪们甩出三十米开外。”
“定不辱命。”顾非墨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这个……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自从知道王爷对苏合的感情,顾非墨总觉得“顾大哥”这三个字十分的不妥。
“怎么叫?顾大哥?”苏合疑惑道,“为什么?”
“这个……回来再说。”顾非墨赶忙打岔,说多了真怕苏合会察觉到什么……可是,其实让他察觉到了才好吧?
顾非墨有些混乱了。
还好,一些不了解内情的护卫们并不混乱,动作迅速统一的骑上马。
顾非墨连忙回神,也上了马,便领了二十人往平峰山上去了。
苏合见顾非墨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又吩咐让那五百名官差把末尾的树干都御下来。
“苏公子,不知你运来这么多的树干究竟是何意?”徐林身为嘉靖城的参事可不敢大意,要是这次剿匪再失败,方大人能不能救回来不说,如果丧亡惨重会祸及五百士兵的性命。
苏合轻轻一摆手,“你在旁边看着就是。”说完,便又吩咐起来。就见他站在马车上,一会儿指挥这边,一会儿指挥那边,“所有人分成二十人一组,树干分成十根一组,把这些砍下来的树干竖起来,连成一排头尾绑在不同的树上。”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苏合,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就连万事不惊的顾天钺也看向车外,这一次,让他看看苏合真正的本事吧。
只不过苏合没喊几声就觉得嗓子疼,想来也是,他又不会武功,想要声音让五百个人都听到,实在有些费劲。
苏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下去后,就叫来护卫,画出图纸让他们分派下去。然后自己就在一边休息,看见错处才出几个声音。
顾天钺在马车里看着苏合忙忙碌碌的背影,真是又惊艳又好笑。
苏合休息了一会,又大声叫道,“衡山在哪里?”
“喂,衡山,叫你呢!”因为苏合的称呼,其他护卫们也跟着起哄叫了起来,而且越叫越顺口。
衡青山黑着脸从人群里走出来,语气凶恶道,“叫我什么事。”
苏合笑眯眯地一指这个阵形最前方的一处,“你力气大,绑绳子绑得紧,却搭把手吧。前面最重要,我们所有人会不会被水冲水全靠你了。”
“别指使我!”衡青山气哼哼地说着,却还是按照苏合的意思去做了。
平峰山脚下树木浓密,再加上苏合又吩咐所有人披着绿色的树叶伪装起来,在山顶的哨兵一时看不出来山脚下来了一大群人。
如此,也给了顾非墨等人营救的便利。
顾非墨一路按照地图上画的路线,从平峰山后绕上山顶。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一路走来没引起水匪们的注意。直到到达那有五十米高的石壁前。
石壁上方,每隔一处便有两名水匪两两靠背地站着。一人面朝外面,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景,一人面朝里面,看着中间的湖面,就算有人侥幸跃过五十米高的山壁没被发现,但要潜进湖中心的话也一定会被看见。光是跳进水里引起的波澜就会被注意到。
不过对于这些顾非墨早有准备。其他护卫也是跟着顾天钺打过仗的,难道会不掌握一些悄悄潜入敌营的办法?
面朝外面的水匪很好解决。
顾非墨运起轻功,身影直串而上。跃上石壁,大胆出现在水匪面前,然而不等水匪有任何动作,他伸出一指,快速点上水匪穴道。那水匪便一动不能动了,而背靠着他的另一名水匪却一点异样也没发现。
然后,顾非墨从水匪身后探出一只手,把背靠着的水匪也点得不能动了。
因为顾非墨穿的是黑色的衣服,露出来的也是一只手,并且点在肩上穴道后又快速收回,并没有引起其他水匪的注意。
两名被点了穴的水匪一脸焦急,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顾非墨往下面的护卫招招手,那护卫跟着无声地跃了上来。
二十人的小队,分成两人一组,就这样把巡逻的水匪一一解决,再汇合后一共不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然后所有人潜入这固若金汤的山寨里。
一个临湖的小小木屋里,屋里并不能说是简陋,反而非常的舒适。如果门外没有人看着的话,这样的住处的确不像是囚笼。
嘉州府的司马方轻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有,可却没有一个衣橱,当然的,也没有衣服。
这里的床很柔软,很大,比司马衙府里的床还要舒适。桌椅,都是价格不菲的梨花木,就连瓷器也是上好的。不过那个人敢把瓷器大大方方的留在这里,便是料定了他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举动。
是想如果他轻生了,那他留在城中尚在稚龄的女儿该怎么办?
那个人啊,早就把他了解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可在此之前,他却还把他当成朋友。
如果不是在山下认出他腰间的金链子的话……方轻苦笑着想。
突然,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方轻立刻神色一收,连苦笑的表情都欠奉。
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手中拿着一套衣服,进来后直接丢给方轻,轻叹声,“这是你的衣服,你用绝食抗议,我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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