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方撞到另一方,一言不和就动手打起来了。【】”方轻想了想道。
“那么那些小混混平日是做什么的呢?那日庙会之后你有观察过他们是否出手突然阔绰起来?”顾天钺继续问道。
方轻微微一愣,不确定道,“这……我不清楚。”
“那么,你把女儿交给照看的那个官差呢?他平日家境怎么样?庙会之前生活上是否有困难?庙会之后是否解决困难了?”顾天钺顿了顿,声音毫不留情,“又或者,你认识那个官差吗?是脸生还是脸熟?事后你又有见过他吗?”
方轻脸色越来越白,“王爷的意思是说,那一场相遇都是设计好的?赫成风是有目的的故意接近我,而不是偶然。”
苏合叹了一口气,“都是猜测,你别多想。”
方轻垂下眼,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苏合斜瞄着顾天钺,说话太犀利了。
顾天钺挑眉,让苏合当好人竟然还敢嫌弃他?
苏合好像理解了顾天钺的表情,不由撇撇嘴。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云层翻滚,夹杂闪电,只见电闪只听雷响,便觉得周围火烧般的灼热都凉了下来。不一会儿,大雨落下,如豆粒般大小,砸在脸上生疼。
婢女们进马车躲雨,苏合却兴奋地马车中走出来,“终于下雨了。”
一下雨了就利用完了把手松开?顾天钺不快地皱起眉头,“进来。”
苏合置若罔闻。
顾天钺又道,“要是淋雨生病了可又要喝药了。”
苏合身体一僵,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马车。
只是刚淋了一会儿雨,就连发梢都湿了。顾天钺看着,眉头却没舒展,重新握上苏合的手,用内力把苏合的衣服烘干。
“呃……”苏合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等到衣服烘干了,婢女们也把藏在马车暗格里的雨伞找了出来。
苏合见了,不由微微惊讶了一下,“这马车上倒底有什么是没有的?”
两名婢女掩嘴笑了笑,“出门在外自然要准备齐全。”
苏合打着伞下了马车,顾天钺也下车,仰头看着天边,只见他们这一处乌云压顶,可远处不说晴空万里,但也只是薄薄的几片云彩遮空。
平峰山上空,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来,雨幕大得几乎蒙了人的眼睛。
多人不由担忧起来,“下雨了,火要灭了咋办?”
“唉,看来老天都帮着那些坏人啊。”
听到官差的话,护卫们也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合,苏合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这雨下得,早在他意料之中。
没人想到会下雨,更何况行军打仗哪会带把雨伞?还好周围的官差和士兵们都有带头盔,好歹能挡了挡雨。
“王爷,现在军心不稳,如何是好?”顾非墨脸上露出原来的颜色,一场大雨把他脸上的烟灰冲得干干净净。
顾天钺看了一眼苏合,淡淡道,“无事。”
“盯着山顶就好。”苏合脸上的笑容一直都高高扬着。
徐林身上都湿透了,顶着大雨跑来向请教苏合,一来就见到从车窗往外看的方轻。方轻虽被救回来,但立刻就被苏合请上马车谈话,徐林这才能与方轻说上话。
“见过方大人。”徐林拜请道。
“徐林,我不在这几日,多劳你费神了。”方轻叹了口气道。
“是小人职责所在。”徐林道,“还好有摄政王相助,城中无大事发生。”
方轻又问道,“珍珍怎么样?”
“珍珍很听话,只是一直念着大人。”徐林回答。
“嗯,这就好。”方轻神色黯淡下来,不知回去后要如何像珍珍说明赫成风的身份。
苏合往方轻那处的车窗看了一眼,“珍珍很聪慧,对于赫成风就是匪首的事情她可能早有心理准备。”
方轻吃了一惊。
苏合微笑道,“五岁便如此懂事,如好好教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方轻却摇摇头,“只愿我儿一生平安无波折。”
苏合就不再说什么了。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从山上滑下来的水经过苏合设的那个迷宫一样的阵法时却自动绕了开来。
有护卫见到阵法外的水流积得都成小溪了,可阵法里只有浅浅一层水,不由惊奇不已。
这情况报告给了顾天钺,顾天钺问道,“这是何阵?”
苏合得意道,“九方迷宫阵。这个阵就像一个迷宫一样,不过迷的不是人,而是水。”
周围的护卫伸长耳朵听着,可苏合只单单解释了一句就不说了,不由悻然。
此刻,山寨里众匪们聚在一个大屋子里,嘲笑着山脚下的官兵们,觉得老天都在帮他们。
“哈哈,他们要烧山,结果不用等我们自己灭火,天就下雨把火灭了。”一个水匪大笑。
“之前那火烧得热死爷了,等下雨停了,我们放个大水把他们先冲了,再去杀个片甲不留。”另一个水匪道。
听着手下们闹闹哄哄,赫成风却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妙。
“咦,大伙快看我们的屋子,怎么在水面漂着?”一个水匪探出窗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了,平时下大雨不也这样吗?还是我们的头聪明,用了当年曹操水战赤壁的方法,用铁链把屋子连起来,这样就算建在水上屋子也好好的。”平时雨得大了,湖水总会泛起波澜,偶尔波浪大了,可屋子用铁链连在一起,从没出过事。水匪们不怎么把今天这场雨当回事,再说前几日就开闸放过水,积存的湖水少了很多,一场雨下来不会出事。
可是,这场雨下得实在太大了,苏合放火烧山,改变了天上的风向,把周围的雨量都引到了平峰山的上空。
赫成风走到窗前,盯着湖面看,只见波浪越来越大,湖面上的小屋被浪卷得上下摇摆,突然,他眼睛一缩,“不好,快放水。”
然而已经迟了,强风卷过波涛起伏的湖面,一个大浪卷起,呼啸着瞬间盖过一个小屋。屋子在浪涛里变成了碎片。
水匪们这下都慌了,不是所有人都聚在这个大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小屋子里休息,而又几个大浪打来,就听到水浪里传来呼救的声音。
“再下去房子都没了,快,快开闸。”有水匪大叫。
“不能开闸,一放水水里的兄弟们怎么办?被会水冲走的。”这时,赫成风却阻止开闸了。
“那怎么办?”
赫成风道,“水性好的下水捞人,其余人到围墙上去,把人都救上来。”
山脚下,护卫们一个个盯着山顶,感觉眼睛都酸了。
苏合撑着伞站了一个时辰,都觉得累了,思索着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话音刚落,护卫就突然惊呼起来。他们武功高强,眼力比平常人要好,所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顶的一处塌了,潮水如洪,冲击着山崖,奔腾呼啸下来。
“怎么回事?”护卫们惊奇。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赫成风你用水淹我,今日也让你偿偿灭顶之灾。”这场雨终于见成效了,并且效果如自己预料的一般,苏合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水片刻就到了山脚,一眼看去,激浪奔涌,咆哮而来。这惊涛骇浪实在吓人,更别说已经正面经历过一遍这场大水的官差们。
有人慌了,“水……水来了,快逃。”
“别慌。”苏合说了一声,可是雨声太大,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多远。
“要怎么做?”顾非墨问道。
“待在原地别动就好。”苏合道。
顾非墨抽了抽嘴角,随后用内劲把声音传了出去,“所有人原地待命,善动者,扰乱军心者,立斩。”
“……”苏合在旁边小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所有人听到顾非墨的命令,想逃却不敢逃,见着大水将至,有几个胆小的都吓晕过去。
然而,所有人待的地方,那大水像是看不到一般,水冲进了阵里,犹如遇到迷宫,转转绕绕几个圈,又卷了出去,使终进入不了这个阵的中心。
九方迷宫阵的最前方,呈现一个尖角的模样。这是最关键的一个地方,苏合让衡青山却绑最前方的树不是没有理由的,只有加固得稳稳定定,大水才不会把这个阵冲破。一颗颗大树的树杆被紧密地绑成一排,又断断续续,有些斜着,有些横着,方向七七八八没有规律。山上冲下来的水的力量越大,可它们一进入阵里,被阻拉数次,水力就抽空了一般,有气无力地绕出阵,才加入汹涌的水流大军,往山下流去。
“这大水会不会波及城里的人?”方轻担心道,这水来势太大,要是冲进了嘉靖城就麻烦了。
苏合露出一个安抚而镇守的微笑,“放心,这个阵法能使水分流,不会殃及到城里的。”
方轻这才松了一口气。
赫成风站在山头,看着他辛辛苦苦建造两年的堡垒就这么没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茫然环视周围,泥地上躺着没有被大水冲下山还侥幸幸存的水匪,心里愤怒燃起,不由握紧腰间的金链子,“兄弟们,我们的家没了,但是我们还留着命,绝不能让那些官差抓到。”
水匪们失神了眼眸渐渐聚集。
赫成风大声喊道,“兄弟们,能活得一人是一人,跟他们拼了。”
水匪举起手中的刀,是啊,山寨没还可以建,可要是被官府抓住了,就都完了。
“拼了。”
水匪们一个个站起来,大喊道,“拼了,兄弟们抄家伙,跟山下的人拼了。”
大水一冲,如同把整座山都清洗了一遍。天上的雨也小了,稀稀落落地淋着。
护卫们摩拳擦掌,一行人刚到嘉州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浇了个彻底,无故遭受如此波及,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把火,而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
护卫们骁勇善战,骑上马,带领着官差士兵们往山上冲。
同时,水匪们敷衍顽抗,当时建造水库时用了许多炸药,赫成风把没用完的炸药都藏在了山壁里。水匪们就从山壁里拿出火药,占着高地的优势,攻击着山下攻来的士兵们。
“怎么不乖乖等着被抓,被大水冲了一把还有士气留着呢?”苏合见那些水匪们还能抵抗,无语了,转头道,“对方还有还手之力,你不是领兵打仗的吗?”
“有非墨在,无事。”顾天钺很放心地把事情交给顾非墨,不过他想到之前与赫成风有过的摩擦,想了想,从马车中拿出了龙泉剑。
苏合眼睛一亮。
顾天钺转头看他,“能不能出鞘,要看对方本领了。”
这时,只见山中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其中夹混着一声清悦之吟。顾非墨和赫成风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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