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白雾之中,一片寂然。【】
众人皆怔怔的看着古陵弟子被拖下去的那处,浑浊的气泡咕嘟咕嘟的冒出炸裂,除此之外,便再没剩下什么,仿佛之前的巨大泥色触手只是他们的一个错觉。
“五师弟……”一道饱含悲愤的声音打破了这过于安静的场面,只见一古陵弟子双目通红,两拳攥的死紧,正是一副极度悲痛又极度愤怒的模样。余人被这道声音惊醒,皆赶忙看向司诡,匆匆道:“师兄,我们且应快去救五师弟”便是一向与古陵弟子不合的荡波丘弟子也恳切的看着司诡,这幅众人同情同意的模样,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呵。”听此,司诡轻笑一声,潋滟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扫过众人,轻轻的问:“你以为,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力量,便真的能救出你的师弟?更何况……”他意味深长的顿了下:“你师弟能活到何时还不一定呢……”
众人心下皆是一凉,本来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就令众人有些微的不满,如今他这幅轻慢随意不把同门人生命放在眼里的姿态更是刺痛了余人的心……况且……还有那句泾渭分明的你的师弟……
“即便是被逐出宫门也罢”荡波丘弟子拂袖而出,神情激愤的看着司诡:“有你这等冷血残忍的师兄,我看凌霄宫不呆也罢”说罢那两名荡波丘弟子不再迟疑,气愤愤的走了。
先前那一脸悲愤的古陵弟子阔步走到众古陵弟子身前,强忍悲痛沉声说道:“各位师兄,荡波丘弟子尚有如此血性,我们岂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人欺辱同门?”其他古陵弟子被他说得稍有些动容,可那仅仅是稍有些动容而已,此人与那五师弟一同长大一同入门,情意自然非比寻常,可他们平时又不与他二人如何接触,怎能冒着被逐出宫门的代价被他说动?当下便自沉默不语,默默无言的看着他。
那想劝服各同门的人缓缓扫过其他古陵弟子,见他们仍是一身黑衫,脸上的表情仍是一片冷傲肃穆,和平时表情别无二致,在自家同门死后,表情仍是别无二致……没有任何伤痛之意……那古陵弟子忽的大笑,只不过笑声隐隐透出几丝悲凉:“我竟想不出,传闻中最有血性的古陵中人竟是如此的”话落,眼角微有水渍渗出,那古陵弟子缓缓扫过沉默的众人,悲哀又愤怒的笑道:“你以为他不会像对待五师弟那样对待你们吗?”言语中的那个他是谁,自是不言而喻,语毕,那古陵弟子也不多做停留,只道:“既然你们不愿去救五师弟,那我便一个人去”
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先前又死了一个荡波丘女弟子,余下古陵弟子的心情可真的能说得上是凄凄惨惨戚戚了,当然,从表面上任谁也看不出他们的心情,无语静穆了会儿,司诡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古陵弟子心中虽不愿,可也无法,按着司诡的意思继续走将下去。至于楚谨然……从那女弟子死的一刻起,他便一直无言,任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谁也不知,楚谨然心中有片刻的后悔,却不是后悔冒着生命的代价和司诡一起出入险境,而是后悔其时没有当机立断,连同其它弟子绑缚司诡,使他不能再下达些不近人情的指示来,造成两人的伤亡……思及此,楚谨然眉心微蹙,即便司诡师兄有金丹期的修为,可他们总共有一十九人,人多力量大,总也不是没可能制服他的。但事既已发生,再后悔又有何用?只能继续走下去罢了。
楚谨然回过神来,却见眼前的雾气逐渐稀薄,不知他思考时他们又走了多久?看样子却是马上便要走出这片泥沼了。
虽一路走来又再遭到了几只泥沼野兽的突袭,然众人早已暗自提高警备,自是没有被伤到的,此时见眼前雾气逐渐稀薄,暂且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不知雾气消散后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不免又暗自提高警惕。
白雾悄无声息的退去,露出月色泠泠的天来,原来这时已至黑夜,清冷的月光下,可见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后是郁郁苍苍的森林,周围阒然无声,一副虽寂寥却宁静的画面。
饶是如此,谁也没有放下戒心,众人都暗自防备的看着四周,锐利如凛风的利剑早已拿出。
恰在此时,阴风大作,晃动的枝叶哗啦啦的响,众人心中更是敲响了警钟,阴风渐散,不知何时,那空地中央竟凭空出现一人。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披风,那披风却破败不堪,饶是如此,也很好的遮掩住了那人,披风之上那人还戴了顶黑色帷帽,让人难以看清其容貌。但见其身形形销骨立,似乎是极其瘦弱的。
“司诡……”那黑衣人开口道,声音沙哑刺耳,好似是个干瘦老者的声音。
“阁下是……?”司诡彬彬有礼的笑着,可待细看那人之后,他却如遭雷劈,兀自呆立在原地
“桀桀……”那老者怪笑几声,笑声就像是手指划在玻璃上的刺耳之声:“司诡,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要来接你回去的啊。”
司诡讷讷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一口气,好像是才回过来神似的,问道:“随我一起来,但随后又自己走了的那三个人呢?”
老者又怪笑几声,像是甚为得意:“你是说那三个后生?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么?早叫小辉带人吃了啊。”
司诡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他转过头来,对楚谨然歉然苦笑:“抱歉,小师弟,都怪我……”楚谨然早在那老者提起小辉的名字时就已经很疑惑了,现下里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由问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诡张口欲言,那老者抢先一步桀桀笑道:“想要解释,不如等我杀了这几个后生再说”几个古陵弟子惊疑不定,却见一道黑风掠过,司诡连阻拦的机会也没有,余下的古陵弟子便纷纷仆地,楚谨然看时,只见他们脖颈处有三道深入寸许的黑色抓痕,神色混合着恐惧和不解……他们的神情也最后定格在了那上……那四个古陵弟子,竟是毫无声息的死了。
“这两个人倒是难解决些……”那老者自言自语,回过头来,冰冷月光下,他阴鸷如隼的眼闪着光,“只可惜只剩下一人份的……”话落,楚谨然身边的苏彻却是毫无征兆的倒下
楚谨然大惊,连忙去探苏彻鼻息,见他呼吸依旧平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老者不知何时又回到空地中央,幽幽道:“想司诡你也不会乖乖跟我回去,我须得使些法子了……”随着老者的话音,黑夜中狂风大作,有如冤鬼哭号,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不断响起,清清泠泠的月光下,苍苍莽莽的森林中,无数僵尸嘶吼着走出。
楚谨然仔细看去,却见那些僵尸都是村民们的样子只不过他们挺得老高的肚子却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腹上沾染鲜血的黑洞,就像是就像是有什么从他们腹中挣扎而出一样……
僵尸挥舞着利爪逼近。
司诡和楚谨然背靠背,这样就不必防备背后的僵尸了,司诡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他在楚谨然背后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你。小师弟,你可知道司诡这二字的别意吗?”
楚谨然警备着,突然听司诡如是说,不禁暗自思量起来,司诡?这二字能隐藏着什么意思呢?他暗自咀嚼着这两个字,司诡……司诡……诡和鬼字同音……是了,思鬼
“你不是人,是不是?”楚谨然轻声而笃定的道:“你是鬼。”
狰狞的僵尸在清明月色中奔至。
楚谨然挥剑劈砍,无需丝毫技巧,无需丝毫法力,只需劈砍,只需挥舞自己的利剑,那些僵尸自然会死。
司诡轻叹一声:“小师弟你还是那么聪明。”这句话却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楚谨然横剑一扫,僵尸的头颅簌簌的掉落,他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大概是除了一点惊讶外就再没其他吧:“那小辉呢?”
既已撕破身份,司诡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招式了,只见他双手在空中轻舞,划过一个又一个曼妙的弧度,他姿态虽优雅,可被他白皙的双手划过的地方却泛着煞人的黑气,司诡轻勾唇角,道了声:“去。”那一道道黑气便有如飞蛇一般飞入僵尸群,大肆啃咬杀戮着。听此时楚谨然问话,司诡的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之意:“小辉其实不是小辉。那个真正的孩子早已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幽冥界的种子。”
楚谨然轻咦道:“种子?”说话间又斩杀一大片僵尸。
“是的,种子。幽冥界的种子由怨气凝聚而成,若是跑到人界来,便会附在一人身上并逐渐吞噬那个人的内脏,作为自己生长的养分。种子的本体在哪儿也很好猜,便是在人的腹中……之前你看那些村民的肚子隆起如丘,便是如此。每当有危险来临时,种子便会破腹而出,及时逃之夭夭。而我,会对小辉那么亲近,甚至可以说上是迷恋的原因……”说到此,司诡一顿:“不过是太久未见到那么怨气沉重的种子了,心生欢喜,以至于不小心被种子蛊惑。”
僵尸越来越多,有如浪潮般连绵不断,月光下,僵尸青紫的脸足以令人生畏。
按理说,村子里的村民是有限的,故而种子应该也是有限的,可楚谨然却发现,这里的僵尸,不知怎的竟似杀不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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