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日的光景,张雨茹便已经逐渐适应了珍宝司隶的节奏。【】若不是有张家冤案在前,或许她会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她甚至常常在想,若是张家没有被抄。她还是镇国公郡主。她或许还是依然会选择去宫里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玉监造,踏踏实实地做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安安静静过完自己这一辈子。
可惜,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假设。
午后,张雨茹从宫里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瞧见了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在阳光下散步的杨青绾。这是自杨青绾被人掳走之后,张雨茹第一次瞧见她。苍白的脸色,积攒着太多仇怨的眼神,让张雨茹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适。
为了不横生事端。张雨茹退后了一步,正打算绕道而行,对方却已经发现了她:“这不是姐姐吗。姐姐从宫中回来了怎么见到妹妹就跑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怎么会。妹妹说笑了。”张雨茹无奈地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正面迎战。既然已经躲不开,她扪心自问也没有什么要心虚退却的地方:“妹妹身子好些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妹妹出蒲草居走动呢。”
“托姐姐洪福。妹妹身子已经无碍了。说到咱们姐妹俩好久不见,怕也是因为姐姐最近事忙,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来关心这些琐事的缘故吧。”杨青绾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只是她眸子里对张雨茹的怨恨却怎么都抹不掉。
张雨茹叹了一口气,心知杨青绾已经将自己所遭受的苦难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那便好了,今日天气不错,妹妹你且先逛着,妾身先行告退了。”
张雨茹颔首点头向杨青绾致意,正要抬步离开,却又被杨青绾唤住了:“怎么姐姐才说了两句话便走。莫不是做贼心虚了,瞧见妹妹这副模样,就会不由得想起一些事情,心里不痛快”
“我看青绾妹妹真正是大病未好,竟然开始说胡话了。做贼心虚这些个词语可不是这么用的,若是青绾妹妹不知其中之意,大可以请个先生来教教。我想,将军府还不缺这么几个钱。”张雨茹冷冷回道,不想与她多有纠缠。
可是还没等她走几步,杨青绾竟然便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张雨茹的袖子,死活不让她离开。在一旁伺候着的柳枝吓坏了,赶忙要去阻拦,却也被杨青绾一把挥开了。
“呵呵,姐姐真是好本事。家中人被发配至西疆那样的苦寒贫瘠之地,自己毫发无伤不说,竟然还当了个副五品的女官。但凡是个男子,怕都没有姐姐这样的手段与本事吧。”
“杨青绾,我见你是病糊涂了,才不会与你计较。赐我官位之事,我本不知情。你若真想刨根问底,何不去问问咱们共同的好夫君,是不是他为了留下我去求的。”见到杨青绾如此任性妄为,张雨茹索性不再隐忍。
谁都知道,父亲的不告而别注定成为她一生的痛,可是这个杨青绾却毫无顾及地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她又何需顾忌到会不会再伤别人的心。
“不可能”听了张雨茹的话,杨青绾果然情绪激动起来:“璟哥哥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这么做”张雨茹被杨青绾的这种太过自以为是给逗笑了,索性将自己的衣衫又扯下了一些,好让杨青绾看到那些淡去的痕迹:“我想妹妹虽然这几日都独守空房,但是已为人妇的你应该不会不认得这都是因为什么所致吧夫君他这几日可都在妾身的房间里呢。”
“你这个妖精”张雨茹这致命的一击让杨青绾发了狂。在她看来,这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根本就是在一夜之间有了转变。瞬间,她对张雨茹的恨又增添了几分。
张雨茹见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就要往自己身上铺,赶忙向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有柳枝拉着,杨青绾估计就要因为用力过猛而直接载到了地上。
“妖精这个词向来都是正室责骂妾室的。敢问一句,这尉迟家的嫡妻印鉴是在谁的手里又是谁先进的这个家门妹妹口口声声尊称妾身为姐姐,发起脾气来却一口一个妖精,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张雨茹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整理着先前被杨青绾弄皱的衣衫。
“你你不过一介罪臣之女,怎还可以如此嚣张”杨青绾的双手胡乱地挥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当街撒泼的疯子。柳枝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却只是让自己变成杨青绾发泄的对象。
“罪臣之女没错,是副五品玉监造亦是。若我记得没错,妹妹一没有品阶,二非命妇。见妾身没有下跪请安倒也罢了,怎敢如此放肆”张雨茹说到这里,美眸一抬,尽是冷意。
“你好啊真是好”杨青绾气得脸都白了,眼见着又要冲到张雨茹面前厮打。突然她却脚步一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璟哥哥”
张雨茹闻言一愣,木然转身,却见尉迟璟正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是来了多久。
杨青绾见着他就好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一下便扑进了尉迟璟的怀里,呜咽哭泣起来。与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璟哥哥,绾绾心中真真委屈,真是委屈啊”杨青绾一边抽噎着一边如是说着。
尉迟璟一脸的心疼,轻轻扶着她的背脊,低声呢喃间尽是宽慰的话。张雨茹冷眼瞧着眼前这郎情妾意的场景,实在不想再去多看,转身便离开了这让她觉得晦气的地方。
当晚,尉迟璟果然就没有再来到张雨茹房中。只是到了第二天午后,他却已经在子衿阁里等着她了。
“你怎么不去蒲草居陪她了。”张雨茹进了房间里,倒了一杯水,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也没有问尉迟璟要不要。估木布扛。
“昨日她情绪激动地样子,你也瞧见了,我不去陪着,又怎么合适。你莫不是为了这件事来与我生气吧。”尉迟璟无奈地看了张雨茹一眼。
张雨茹听了他的话,真正是气笑了:“尉迟璟,咱们都已经闹成这样了,难道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会为你在哪里过夜而吃醋吗我想,现在还会在乎这个的,应该是杨青绾才对。昨日她对我那么不管不顾的发疯,多半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独守空房的怨气罢了,难道不是吗。”罪妾:妙
“我今日来,不想与你吵架。”尉迟璟咬了咬牙,虽被张雨茹冷嘲热讽了一顿,竟然也没有生气。见雨茹话已至此,他也没知道自己是坐不住了,索性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她:“你看看吧。”
“这是什么”张雨茹一手接过,并没有急着打开,只是抬头望着她。
“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放心,我要害你直接就给你一刀了,不会费尽心机在这信笺上下文章的。”尉迟璟见她这么防备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张雨茹白了他一眼,略带迟疑地拆开了那信笺。只是瞧了一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这是我父亲的笔迹这怎么会”
“我打点过了,在岳父岳母去西疆的路上,会时不时的有人帮他将书信八百里加急回王都。我想,别人传递的消息都信不过,不如你父亲的亲笔信笺来得让你信服。”尉迟璟沉声解释着,见张雨茹只是在看着信,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叹了一口气道:“行吧,信已经送到了,我走了。”
“阿璟。”张雨茹经过一番心理挣扎,终于还是叫住了他。见尉迟璟回头瞧着自己看,她又嗫嚅了半天,才轻声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张雨茹的一声道谢,让尉迟璟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只见他微微一笑,潇洒地对张雨茹摆了摆手,这才出了子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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