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彪贤弟,你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怎么想起来约我一起来玄武湖了?”
“丞相大人你就不好奇玄武湖的进度如何了吗?我听说你也一直没有来过啊!”
“有每天都有李娜恩她们呈上的工作进度……嗯,不过你说的也对,不亲眼来看看,也是不放心。”
李秀满笑着点了点头。
徐华彪则是翻身下马,朝着正在热火朝天的挖掘着的工地,走了过去。
“一小片的小湖,居然连到一起变到这么大了!这还真是……”
李秀满看着面前的盛况,轻轻的叹了一句。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徐华彪没忍住,接了话。
李秀满一愣。
“咳咳……没什么,是那个……嗯,在这儿挖土挣钱吃饭,总好过去战场上拼杀刀口舔血啊!”徐华彪整理了一下,“民夫们都这么努力的上工,不就是想尽快天下太平了,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嘛!”
“贤弟为百姓着想的心,还是一以贯之的啊!”李秀满笑了。
“只不过,我其实有一个担心。”
“什么?”
“在湖里练出来的水军,去了江中,怕是会适应不了……”
“没事,北边不是还有漳河的嘛!”
“漳河……”
徐华彪话音未落。
旁边。
“报!!”
一个声音响起。
“喊什么喊!”
在旁边陪同领导视察工作,自己一声不敢吭的李娜恩瞪了一眼那个士兵。
自从在邺城外姐妹俩投降李秀满之后,她就没什么机会再建功立业,虽然因为投降的机缘非常的好,被李秀满封了侯,可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
这一次好不容易捞到了这个没什么危险,还能有点功劳的活计,要是被这个不长眼的士兵给搅黄了……
“李娜恩将军,刚刚在那边挖掘的士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什么东西?”李娜恩愣了一下。
“一个铜鸟,看起来是被埋在那里有些年头了……”
“铜鸟?”徐华彪接过了话头,一脸的好奇,“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去拿过来看看。”李娜恩连忙下令。
“这个……将军,那个东西很是沉重,一时半会儿,怕是搬不上来。”
“很重?多大啊?”徐华彪这一问,很好奇。
他只是让工部做了这么一个东西然后做旧。
具体尺寸……
不是应该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吗?
“有一人多高。”
“……”徐华彪张了张嘴。
这特么的……
要多少铜啊!
不是!洛阳挣点铜容易吗?你这么挥霍!
郑采妍,你给我等着,回去我不好好收拾你!
徐华彪在心里咆哮着。
“走吧,去看看。”李秀满看到徐华彪那个一脸荒唐的表情,笑了。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前来视察的徐华彪和李秀满,带着陪同参观的李娜恩,跟着士兵往东南方沿着工地走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了土坑里,一个有着斑驳铜绿的铜鸟。
做的比我想象中还丑啊!
徐华彪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这是什么东西啊?”李秀满也没人住发出了同样的牢骚。
估计也是觉得这玩意太丑了。
“不知道……但是应该能铸不少的钱。”
徐华彪低声嘟囔了一句。
是啊,看这体量,十万钱是起码的。
郑采妍啊……
徐华彪有点咬牙切齿。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有些年头了。”听到了徐华彪的低声嘟囔,李秀满再次无声的笑了起来,“几百年怕是有了。”
“几百年前哪儿来这么多铜啊……”
“贤弟啊!你冷静一下!”李秀满笑着拍了拍徐华彪的肩膀,“这东西首先……它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的宝物,其次才是一堆铜啊!”
“……嗯,什么来历啊?”徐华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嗯,看到那一堆铜,徐华彪有点失去理智了,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的了。
“这个……我怎么知道!”李秀满仔细的看了看那个铜鸟,“这是一只铜鹤?”
“像是一只铜雀。”徐华彪纠正了一下。
“嗯,贤弟倒是看得仔细啊!”李秀满话里有话的揶揄了一下徐华彪。
“……咳咳,没办法,穷日子过多了。”徐华彪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反正是土里挖出来的,熔了铸成钱,应该够填补这一次挖湖的花销了吧?”
“……贤弟啊!我知道这一次你快把洛阳的家底挖空了来支持我这面,但是……对不住啊,这东西,我不能给你……”
“丞相,原则上来说这群工匠都是我花钱雇的人,他们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
“贤弟,这种东西出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祥瑞的东西?”
“丞相你别乱扣帽子啊,祥瑞怎么也要是凤凰啊,麒麟啊之类的东西,这算什么玩意,一只普通的鸟,还是铜的……”
“这或许就是一只铜凤凰呢?”
“……行,行,我不要了,你拿去铸钱吧!”徐华彪一脸被恶心了的表情,摆了摆手。
“我肯定也不能拿去熔了的,贤弟你不用这样。”李秀满连忙摆了摆手,“这东西我是要上报给朝廷的,怎么处置,要等天子下定论。”
“不过就是土里挖出来的一坨铜而已……算了,你随便吧。”徐华彪摇了摇头,“反正现在相比练兵,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李秀满对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包括李娜恩在内的人,都往后退了一些,就连林允儿和李顺圭也往远处走了几步,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对着面前的那个铜雀。
“嗯……对了,贤弟,我听说,你说韩成浩命不久了?”
“哦,他年纪也不小了,也差不多到年头了。”
“贤弟,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说的这个……是你猜的,还是你算出来的?”
“算?”徐华彪愣了一下,笑了,“嗯,你要非说,那就当作是算出来的吧!”
“……这话怎么说?”
“朴振英蜗居新野,虽然养不起兵,雇不起将,却被他划拉了一群谋士……”
“全孝盛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至于昌珉……”
“算了,我明白。我可没有要丞相你天下未定先断臂膀的想法!”徐华彪暗戳戳的diss了一下沈昌珉,“我是说,现在的朴振英并不是当初在许昌种地偷生的朴振英,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目标和一整套实现自己的目标的路线……”
“你怎么知道这些?”
“现在在朴振英军阵中的那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之前曾经在洛阳寄居,结果被全孝盛给忽悠去了朴振英帐下。那个人……嗯,才华是不在秀晶,秀妍和希澈大人之下的。”
“……那你居然让她去了朴振英那儿?”
“我差一点啊!都已经快要把她划拉到我麾下了,可是当时我不是有事离开了洛阳一段时间嘛!回去之后她人就不在了……”
“这可不是我知道的贤弟啊!我知道的贤弟可一向是想要谁去你麾下没有不成功的……”
“嗯,我想要二哥去洛阳,然后他就没去。”
一个现实的例子,瞬间堵住了李秀满那句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挖坑的话。
果然,李秀满很尴尬。
“也就那些没有了什么野心,想要找个地方养老的人才会去洛阳,那个人……嗯,还是很有野心的,朴振英应该非常合她的胃口。”徐华彪摆了摆手,“嗯,反正就是,现在的朴振英已经不是当年的朴振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荆州稳固根基……韩成浩活着,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阻碍。”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韩成浩下手?”
“本来韩成浩年纪就不小了,朴振英在旁边上蹿下跳的,他又不能明着动手杀了朴振英,再加上丞相你这面挖玄武湖练水军准备南征……”徐华彪摇了摇头,“等这个消息明年传到荆州,估计用不了多久,荆州的求降使者就会到许昌,然后带来韩成浩忧劳成疾的消息了。”
“你确定?”
“韩成浩本来就是中原人,当年以八俊知名只身入荆州,通过联姻,妥协才控制了荆州,可荆州人一直也没把他当作自己人过……嗯,有点像徐州的洪胜成,临死,都未必敢把徐州交给自己的儿子,而是托付给了朴振英……”
“……你是说韩成浩也会像洪胜成一样把荆州托付给朴振英??”李秀满的脸一下子变严肃了。
“有可能。也有可能直接来找丞相你。不过就算找朴振英,他也未必敢接。”徐华彪想了想,说道,“毕竟在徐州的时候,他已经被金泫雅跟金钟国算计过一次了,而且荆州士族应该也不会允许韩成浩把他们卖出去……要卖,也要自己去卖,这样才能讨价还价啊!”
“然后……韩成浩会被荆州士族自己逼死,然后他们来跟我,或者朴振英讨价还价?”李秀满点了点头,“嗯……这个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所以啊!无论朴振英,又或者荆州士族的人,都希望他死。自然,韩成浩命不久矣。”徐华彪笑了笑。
“嗯。所以你是觉得我这里摆出来一副要进攻荆州的样子,就能吓的韩成浩那边自乱阵脚,才想方设法的要雪莉和泰民帮你给我传话的?”李秀满点了点头。
“也不是想方设法,反正他们来找我了,又说起了荆州的事情,那我就说了呗!又没有什么好藏着的。这些话就算我不说,秀妍,秀晶,又或者沈昌珉,谁都能给你说的。我不信他们看不到这一点。”徐华彪笑了笑。
“……嗯。”李秀满点了点头。
“好了,丞相大人,既然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那有句话,我可也就说了。”徐华彪的表情,很是认真的看着李秀满。
“……什么?”徐华彪的表情让李秀满心里咯噔一下。
“我能允许沈昌珉活到丞相帮助天子一匡天下的那一天。但是,只到那一天。”
“……贤弟啊……”
“我不会追究他的孩子,你可以厚待他的子女。”徐华彪的表情很严肃,“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如果这个你都不接受,那不妨就杀了我吧。”
说完,徐华彪两手一摊。
安静。
“贤弟你这是在逼我啊!!”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
“丞相应该也经历过被人逼的走投无路,甚至想过死的事情……你饶了姜虎东了吗?”
安静。
“这事我……是没法答应你的。”李秀满认真的摇了摇头。
“……嗯,我明白了。”
“贤弟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秀满连忙拉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徐华彪,“我只是……我不可能跟沈昌珉说这些话的。”
“那你打算杀了我吗?”徐华彪看向李秀满,“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离开邺城,回洛阳。”
“贤弟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这样吧!你跟沈昌珉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了。”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管了?”
“嗯,贤弟你要回洛阳就回去,愿意在邺城呆着就在邺城呆着,我会传出话去,你跟沈昌珉之间的事情,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会过问。如何?”
“……丞相大人,你知道你这个表态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徐华彪眯着眼睛,看着李秀满。
“能有多严重?昌珉……其实已经有这个觉悟了。”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希望你说的话,算话。”
“什么?”
“不要为难他的子女。”
“我徐华彪从来说话是算话的。”徐华彪点了点头,“那……丞相,我打算回去了,你要呆在这儿处理这一坨东西还是……”
“什么叫一坨东西……这是铜凤凰!”
“丞相,我提醒你,凤凰可是犯忌讳的事情!铜雀就好了。”徐华彪笑眯眯的,“这儿是邺城,不是许昌又或者洛阳!除非你想要天子迁都来这儿……”
“你扣帽子,比我在行。”李秀满摇头。
只说铜雀,不提迁都。
“自从当年在虎牢关前被朴振英扣了一个不顾大义的帽子之后,我早就学的很精通了。”徐华彪笑了起来,“要不然……就把这玩意在这附近供起来就是了,送去许昌也没多大意义。”
“供起来要怎么供?”
“我帮你想个办法吧!”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徐大人只是忧心天下百姓……”
“居庙堂之上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何时而得乐啊!”
“……徐大人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徐华彪摆了摆手,“丞相你还是尽快处理好天下的杂事,我是真的累了。”
“嗯。”李秀满看着徐华彪离开的背影,似乎还有些话,没说出口。
……
“主公,如何?”
“按照计划,都跟李秀满说了。该进入下一步了。”
“嗯,好的。我已经跟大夫人说过了,她答应给天子写一封密信,然后跟主公你写的那封信一起送去许昌。”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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