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合计了一番,等天蒙蒙亮,出了马王庙,彭建中出城,其他人则继续熟悉地形。到了晚上还是回到马王庙的那间小屋,四个人坐下来商量。
李天行说:“汇文学堂我去,你们三个每个人负责一处巷子,我看好了位置。听到爆炸声,你们就动手。现在的问题是,我必须要做个标记,好让你们知道目标在哪儿,而且是晚上也能认出来的标记。”
老庞掐着指头算了算:“二十四日晚上月亮虽然不圆,但天气晴朗,星月有光。只要在屋顶上放面镜子,就可以了。”
李天行满心佩服:“老庞,还是你懂得多,连那天晚上有没有云都知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天进城的时候,你送了那个钱队长两句话,他立刻就给你放行了。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啊?”
石墩子很好奇,追问:“什么话?咋回事,快说说!”李天行把那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下,廖文轩也好奇地问:“这不就是白蛇水漫金山和曹操火烧赤壁的典故么?那个钱队长怎么就信了你的话?”
老庞笑着说:“咳,说给你们就没什么玄乎的了!我看这个姓钱的大腹便便,可是面色发黑,眼下发青,眼光无神,肾色黑,肝色青,显然就是酒色之徒,虚耗了身体。此人一副奴颜媚骨,给日本人当汉奸,肯定时常受气,必定肝火大,肾气虚损而肝气上逆,自然夜不安枕,常做怪梦,会梦到大水或是枯木。所以我特意提到他的梦,又用这个水火的对子试他一试,果然中了。我看他是上心了,没准还会惦记着让我给他破解呢!”
石墩子一脸的茫然,喃喃说:“什么黑呀青的,水啊火的,听天书一样,不懂!”
“不错,你倒是听到了一些关键的地方,孺子可教!有机会跟老庞好好学学,老庞这满腹学问也能后继有人了!”廖文轩半开玩笑地说。
“什么学问,杂七杂八的,一些旁门左道,走江湖糊弄人而已。”老庞自嘲着。
廖文轩倒严肃了起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周易,晓医理,那可是古时圣人的境界!这些学问可不是旁门左道!”
老庞不免诧异:“看不出你留过洋的人,倒对咱老祖宗的东西满是看重的!不是好些个洋派还嚷嚷着废除中医,什么都是西洋东洋的好吗?”
廖文轩正色道:“那都是些半吊子,中华文化底子薄,西洋文化一知半解,才盲目地贬低自己,抬高别人。真正能贯通中西的,能有几人!难道延续了几千年的文明,竟全是糟粕?我就不信!”
李天行突然想起了奉天神医张一淳,他不就主张中西医互为补充吗?而且在西医束手无措的时候,完全靠中医治好了很多鼠疫病人,包括自己。走了一下神,李天行回到正题上说:“提到那个钱队长,我们还真能用上他。弹药库一炸,鬼子肯定到处搜捕我们。我们就藏到他家里,如果能说服或者挟持他让伪军在关键时候倒戈,就更好了!”
大家都很赞同。于是继续分配了一下明天需要准备的事项,几个人也就赶紧睡了,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自然也就睡得香甜!
第二日,老庞故意在镇公所附近转悠,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招揽生意。远远就看到钱队长挺着孕妇般的肚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老庞远远就抱拳作揖,恭敬地打招呼。钱队长果然冲着他就过来了,戏谑地说:“巧啊!我看你这生意可是够冷清!是不是道术不精,让人砸了招牌?”
老庞不卑不亢地笑着说:“长官,看您说的!我半辈子走南闯北,还真没一件砸招牌的买卖。只是碰上了这乱世,人命拗不过天命,苦命人多,算得多了,弄得自己也不痛快,只想找几个好命的人算算,自己也沾沾喜气。”
钱队长眼睛略微一眯,盯着老庞说:“你口气不小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一眼就能看出哪个苦命,哪个好命?那你看看我,什么命?算得好,我送你个‘铁嘴’的招牌一挂,准能让你生意兴隆!”
“既然长官看得起我,我就算上一卦。自打我第一眼见到您就说过,您的面相与众不同。这一般人的面相,或是霉运,或是吉象,泾渭分明。可是您的面相,半阴半阳,眉心一只天眼,可惜睁不开,若是碰上能助您开了天眼的人,可看清前生、今世和来生,从此逢凶化吉,尽享富贵。”
钱队长满脸不屑:“少蒙人!从没听说半阴半阳的面相,还天眼?你以为我会信?”
“长官,您的前生怕不是一般人!若是荒废了前世修来的功德,实在是可惜了。长官晚上水火入梦,水为至阴火乃至阳,阴阳交汇上冲于顶,可惜天眼不开,白白弄得目涩头痛,都是因为无法宣泄这股神力。着实可惜呀!”
钱队长听他说自己有目涩头痛的毛病,做梦梦见水火,都确实不假,不由得信了几分,追问:“那什么人能帮我开了天眼?除非真的像你说的,开了天眼就看到前生今世来生,我就信了你!要是敢蒙我,你连这个立足之地也甭想有了!”
老庞陪着笑说:“说实话,我就等着您能开了天眼,就算世道再乱,只要跟着您,那可是衣食无忧,福禄不愁喽!只是能帮您开天眼的人,那是天机,窥伺天机是不吉利的。但是,我倒有个法子,如果遇到了这个人,就能提示长官。这能冲开天眼的人,必定是煞气极重的,此人眉心必然有个痣、或者是胎记,你只要将他的煞气引向别处,不仅不会害着自己,他的煞气自会变成第三股力量助您冲开天眼。”说着,又装模作样掐指一算,满脸喜色地说:“恭喜长官了,不出三日,此人就会从天而降,这可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不仅天眼会即刻消失,恐怕长官还会有性命之忧啊!”
钱队长看他如此煞有介事,将信将疑地说:“你还越说越邪乎了!你是说三天之内我会有血光之灾!”突然伸手抓住老庞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不是要谋财害命吧!我现在就把你关到大牢里去,要是我有个什么事,你就得陪葬!”
老庞没显出害怕,反而一副胸有成竹样子,振振有词地说:“我要是谋财害命,干什么还要来提醒您。这样,您就把我关在您家里,要是出什么事,您先一枪崩了我。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个人,没准还能帮您把他的煞气引开。反正我跑不了,您还怕我一个小老头子不成。可是要是真的成了,还望您看在我有功的份上,让我跟着您,我也就不用在这乱世担惊受怕的。长官,说真的,我也不想错过您这个机会,这一辈子我未必还能遇到一个您这样面相的人了!”
看着老庞笃定,钱队长思忖了一下说:“好!那就委屈你在我家住三天,看看你还有没有命留到第四天!那就跟我走吧!”钱队长松开了手,却拔出了手枪,放在上衣兜里,枪口暗中对着老庞,两人一前一后往钱队长家里走去。而这一切都被躲在一边的石墩子看在眼里,确认老庞这边顺利,便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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