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步兵正在集合,留下伤兵,其余的再次上山要追踪国军。
李天行小声对身边的葛钺说:“先放这些人上山。我带一些人去炸汽车,你带人到后面埋伏,上山的鬼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肯定要杀回来,你解决他们。”
葛钺答应着带部分人走了。李天行带着其余的人悄悄接近大路,由于天冷,日本兵都缩在车里。
李天行悄悄吩咐:“传下去,每四个人负责一辆车,先打司机。”然后带着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山,李天行两枪打死第一辆车的司机,其余三人对付车厢里的日军,后面也是枪声一片。
由于人手有限,最后两辆车顾不到,日本兵见势不好,开动汽车掉头就跑,但有一辆车却没动。
大家无暇顾及跑了的车。李天行带着人很快消灭第一辆车上的鬼子,帮着把后面几辆车上的鬼子也干得七七八八,这才注意到最后一辆车居然没有交火,却呆着不动,还开着驾驶室的门,里面的司机高举着手作投降状。
一个国军士兵跑过去就举枪,李天行喊了一句:“别开枪!他投降了!”
那人举枪对着日本兵,虽没开枪,但嘟囔着:“投降也该死!没准动什么歪心眼呢!”
李天行过来说:“他完全可以跑,却不跑,敞着车门,举手投降,能动什么歪心眼?”虽这么说,却也疑惑不解。从开着的车门望过去,一张年轻的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用不流利的中国话说:“别开枪。我的不跑。车里的是子弹、炸药,都给你们。”
李天行对旁边的人说:“去看看。”
那个士兵跑到车厢后面,很快兴奋地大叫:“团长,真的!子弹、手雷、炸药包,还有炮弹,大半车呢!足够我们炸路的。”
李天行更加不解,对那个日本兵说:“你下来!”
日本兵乖乖地举手下车,李天行问:“你为什么不跑?你完全有时间逃走。”
那个日本兵除了紧张,还有些凄惶之色:“我家里人的,都信佛,不想杀人,可是,没办法。我的见过的他们杀人,杀的是,普通的老百姓。对不起!对不起!”日本兵突然有些激动,不断深深鞠躬,可是双臂还举着,看着有些滑稽。
李天行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们日本人天性嗜杀,没想到也有没泯灭人性的。我不杀你,你走吧,车留下。”
岂料日本兵却说:“你是黑马的主人?那个中国骑兵的指挥官?”
李天行听到“黑马”两个字,心里一颤,忙问:“你怎么知道?你有黑子的消息?”
日本兵眼圈红了:“那天,交换战俘和你的马,我的也在。你的马,已经,死了!是,绝食死的!对不起!”日本兵又深深的鞠躬。
李天行的脑子一下子空了,耳朵嗡嗡作响,心一阵阵绞痛。
旁边赶过来的独孤峰刚好听到这一句,边骂边举枪:“他x的,连马都不放过!我杀了你这个狗娘养的!”
枪响了,却被李天行用手托着冲天而放:“放他走,黑子的死和他无关!”
那个日本兵竟然跪下了,俯身磕头,双手放在头下,带着哭腔说:“我愿意以死谢罪!但是,死之前,我还可以的帮你们。”
这时,山那边传来枪声,是上山的日军听到动静杀回来了。
李天行伸手扶起那个日本兵说:“谢谢你告诉我黑子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日本兵用手指着一块突兀的岩石,很诚恳地说:“我,是学工程的。我的可以帮你们,炸掉那块岩石,就可以堵住的,这条路。用这几辆车,送你们走,他们的追不上。”
李天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在山边,要是能掉下来堵在路上,要比爆炸汽车更能拖延时间,而且用汽车一路北上,的确更快。耳边的枪声催促李天行要立刻决断。
他对独孤峰说:“你带着人去帮帮葛钺。我带人炸掉那块岩石。”
独孤峰狐疑地说:“团长,小鬼子的话能信吗?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李天行没时间和他争论:“快去!”
然后对日本兵说:“你说,怎么炸?”
日本兵见李天行相信他,很是欣慰:“只要在几个关键的点,放上炸药,就可以的炸掉。炸药,车里的有。”
“好!你说,我去放!”
李天行按照日本兵说的几个地点放好了炸药,把车开出危险地段,几声巨大的爆炸过后,山摇地动,巨石携着碎石烟尘轰然落下,把整条路堵个严实,就算是再用炸药开路,也不那么容易了。
很快,葛钺和独孤峰带着人回来,葛钺说:“鬼子伤亡惨重,剩下十几个人,被迫往后面撤向山里了。”
两人同时看到了封堵山路的大石头,同时看向那个日本兵,虽然还是别扭,但心里也满复杂的。
李天行没时间多说,让几个会开车的开上汽车,和那个日本兵一道顺着山路狂奔。
估摸着汽车行进的地点接近谭仲恺他们了,李天行留下部分人看着车,自己带着人进山。
当谭仲恺看到李天行从前面过来,自然大吃一惊,得知原委后,依然有些疑惑:“会不会这个日本兵故意要害夫人,要是他把一车弹药引爆,我们还不知要多少人陪葬。”
李天行耐心地说:“他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夫人在这儿?放心,我跟着他的车。有了车,我们就可以摆脱后面那些尾巴。日本兵的事,不要告诉夫人和孩子们。”
李天行带着大家来到大路,只说缴获了日军的汽车,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可以暂时逃离追兵和山里的冰天雪地了。
李天行坐在日本兵旁边的副驾驶上,从日本兵的嘴里知道了零星的关于黑子的那段最后时光,心情极为糟糕,不光是因为黑子,还有失踪了的容大有。
车队在山路上颠簸行驶,心痛到麻木的李天行默默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路,觉得如此漫长、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死亡和悲伤是否也如这条路,崎岖而没有尽头。日本兵同样默默地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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