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将军没高兴多久,麻烦事就找上门来了,肇事者竟然也是李天行。
其实,就连李天行自己也糊里糊涂。这天一早,他到镇上和一个大户接洽一笔粮食的事,本来也不用亲自去,但大户仰慕李天行,特意摆了酒席,碍于情面李天行只好前往。先办完粮食的事,他和那个大户到酒楼吃饭,没想到酒席宴上正聊到兴头上,突然闯进来一队士兵,领头的军官毫不客气,上来就问:“你是一一五师的骑兵团长李天行?”
李天行答道:“是我?你们找我有事?”
谁知话音一落,军官板着脸,手一挥喝到:“抓起来!”立刻冲上去五六个人,不由分说就要绑。
李天行莫名其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
军官冷冷地说:“我们是朱将军的部下,想知道原因,就到你们马将军面前再问吧。”
李天行只好任由他们把自己五花大绑,被带到马将军面前,却看到和马将军并排坐着的还有一个人,脸色不善,估计就是吉林国军最高长官,朱长文将军。
马将军笑着对一脸怒气的朱长文说:“怀礼兄,你的部下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我的人绑来了?可见你治军不凡啊!”
朱长文知道自己的做法犯了忌讳,但依旧理直气壮地说:“马老弟,恕我越俎代庖,得罪了!不过,兹事体大,不能不从速立决。我只管抓人,既然是你的部下,还是你来审吧!”
马将军看着一脸茫然的李天行,心里又气又笑!他心里也明白,南京政府怕自己作大,故意抬高朱长文,搞权力制衡来牵制自己。朱长文和自己素来就不睦,现在不过是借个事由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马将军问李天行:“李团长,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李天行立刻回答:“马将军,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将军明言。”
李天行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仅他不知道,这屋里的人也都不清楚。
事情是今天一大早发生的,刚好李天行出营进了镇子。他却不知道,隶属于朱长文的一个营竟然跑来主动投奔,声称不想跟着朱将军,要跟着李天行。
说起来也不难理解,这一个营的人,其实多数是大刀会和红枪会的,也有些洪帮兄弟,为了抗日,加入当地驻军,不过就是给了个营的编制,连军服都没有,武器还是大刀和红缨枪,更别提军饷。大家就像是后娘养的,饿着肚子打仗,饿着肚子溃败,一直心有不满,觉得委屈和不服。
然而,他们这些天却得到了一一五师的救助,又碰到李天行军营里那些大刀会、红枪会、洪帮的兄弟,跟见了亲人一样。再看人家身上的呢子军装,刀枪具备,每日不愁吃住,羡慕得了不得,更佩服李天行有江湖道义。结果大伙终于按捺不住,对被划拨给朱长文很是不满。毕竟他们不是正规军人,哪顾忌什么军纪,脑子一热,一个营的人呼啦啦就过来说要投奔李天行。
刚好李天行不在,营地里那些红枪会、大刀会的人脑子一热,忘了自己军人的身份,干脆迎出来称兄道弟的。谭仲恺是洪帮出身,本来觉得不妥,也碍于些江湖情面,温温吞吞的,哪里拦得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接纳了。
这事马上被报告给了朱长文,本来朱长文对抽签整合的结果就不满意,也根本不想要这些浑身江湖匪气的兵,但这么大张旗鼓地“投诚”,不异于是当众打他的脸。手下把李天行此时也在镇上的事告诉了朱长文,朱长文立刻派人直接到酒席上去抓李天行。
李天行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五花大绑,带到了马将军的面前。
朱将军面色阴沉,看看站着的李天行,又对马将军说:“马老弟,你的这位部下拐带了我一个营的人,如果不严办,军纪军法何在?没有军纪,这几万人就是个火药桶,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李天行一听,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朱将军,你说我拐带了你的一个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马将军看李天行的反应不像是装的,问道:“就是今天早上的事,事发的时候,你不在军营?”
李天行老实地说:“我一大早上就出营到镇上了,走的时候一切正常,没发生什么事。后来就被人绑来了。”
马将军点头说:“好,既然你不知道,就没你的事。来人,去查查,是谁做的主,给我抓来。”
时间不大,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戴、宋两位旅长,还有谭仲恺走进来,外面更是人声鼎沸,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站在指挥部外面,恨不能让整个镇子都鸡飞狗跳。
谭仲恺一见李天行被绑了,知道事情不妙,冲着李天行说:“团长,是我对不住你!我犯的事,自己担,绝不连累团长!”然后冲着两位将军说:“人是我收的,我们团长不在营里,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我都认,跟团长无关!我说的都是真的,外面的人都能证明!”
马将军说:“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谭仲恺说:“今天上午,邱营长带着他的人来,说是要投奔我们,那时,我们团长已经出营去镇上了。因为邱营长他们从前也都是江湖人,和我们营里的人有交情,我碍于情面,就让他们进来了,想等团长回来了再说。也不知道什么人造谣,我们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朱将军冷冷地说:“你们一一五师就这个李天行说了算?这两位旅长不是在军营里吗?”
戴、宋两人已经一头冷汗,戴旅长说:“朱将军,我们知道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进来了。我们正要命令他们出去,就被将军的人叫来了。”
宋旅长说:“一一五师现在是群龙无首,李团长虽然只是个团长,但在师里的威信是如日中天。我们下的命令,不管用!”
“胡说!”马将军一拍桌子:“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旅长的命令还不及一个团长,你旅长怎么当的,还是军人吗!”
宋旅长也觉得失言,脸色涨的发紫,只能说:“是,将军教训得是!”
朱长文看出来了,马成义是一心要维护这个李天行,早听说李天行是个人物,如今外面群声鼎沸,看来果然深得人心,这两天又救助不少官兵,更是收买了不少人心,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要一意孤行,怕是要犯众怒。所以暗自打定主意,只要有台阶下,不妨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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