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的欢迎之后,依旧是政府官员和当地士绅的欢迎宴会。独孤峰按照林秀川的锦囊,宴会前,让葛钺直接找到了当地的实际掌权人,驻军最高长官,宁中校,此人是陈万成的心腹。
伊犁曾经是前任霸主,当地老牌军阀,曾经的伊犁将军后人,骆河图的盘踞地,却被曾经的心腹陈万成背叛,自己兵败身死,军队被陈万成收编,伊犁就成了陈万成的地盘,他派了最信任的宁寒松,也是自己的妹夫,来镇守伊犁。
葛钺告诉宁寒松:“宁长官,我们在来伊犁的路上,一路屡次遭到土匪的袭击和刺杀,所以我们不敢有丝毫松懈。我们很感谢您的这个盛大的欢迎宴会,但是宴会上人多眼杂,是土匪行刺的好机会。能不能允许我们实施必要的保护措施?”
宁寒松当然不能拒绝:“当然可以。你们要怎么做?”
葛钺说:“其实也简单。大家敬酒是免不了的,酒杯和酒我们自带,宴会的部分餐具能否用银质的,请允许我们的人化装成服务生布置警戒。”
宁寒松明白,土匪和李天行的义勇军结下了大仇,葛钺的谨慎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李天行在伊犁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也免不了池鱼遭殃,别说将来义勇军会找麻烦,就是眼前的这三千人马,也够自己受的。于是,他不仅痛快地答应了葛钺的要求,还主动增加全城的安全盘查和巡逻,宴会餐具不仅换成银质餐具,还派了专人在厨房用银针验毒,所有服务人员严格审查,多数都换成了自己的手下,一些不必要的演出节目也取消,搞得比迎接陈万成还累,还紧张。
葛钺满意地悄悄对独孤峰说:“这可真是老天爷开眼,给咱师长送来了个诸葛亮!你说这林长官也真是料事如神!这么几句话,那个宁中校立刻重视起来了,恨不得比我们还紧张!好像土匪是冲着他来的!哎!那锦囊妙计还说什么了,再给我看看!”
独孤峰掏出来递给他,愁眉苦脸地说:“林长官是好,可惜就怕待不长!要是有个啥法子,把他留下来就好了!我们义勇军就缺这么个心眼多的人!师长太实心眼,总替别人着想!我怎么觉得,咱们义勇军是越来越好了,可是,师长好像越来越危险!以前,连个警卫都没有,他一个人到处乱跑,也挺安全的!现在可好,一个警卫连都不够!吃也不敢吃,喝也不敢喝,晚上有人放蛇,白天有人行刺!咋混成这样了?我咋越想就越不明白呢?还是只要官作大了,就都这样了?那还不如不当官,回去打猎种地的好!”
葛钺听着,也有些恍然:“你不说,我还真没往这边想。在东北,在苏俄,你说我们是惨点儿,可从不用担心什么下毒行刺,现在我们枪有了,衣服都是新的,两万人的大军,在新疆,咱师长跺跺脚,哪儿都得颤一颤!可是这些阴损的事也跟着来了!你提醒的对,我们还真得小心了!师长这是树大招风,这会儿是土匪,将来还不定有什么!你看这些个新疆大员们,哪个不得跟个乌眼鸡似的盯着师长,面上跟你称兄道弟的,暗地里还不定恨成什么样呢?师长心宽,架不住小心眼的人暗地里忌恨!”
“那咱回东北!本来也没想在这儿长待。要不,找个机会跟师长说说,咱打回东北去!到了自己的地盘,就不会有这些破事了!”
“东北?我也想。可是,就咱这两万人!打回去,难啊!咱现在是吃南京的饭,南京让咱们在这儿剿匪,你不听,还能有饭吃?饭都没得吃,你咋回去?哎,想想师长也挺难的,带着这么多兄弟,能活下去就不易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葛钺有些泄气。
“天天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看这个脸色,那个脸色的!有什么意思!”独孤峰很失望。
“你就知足吧!师长什么时候会给我们脸色看!有吃有喝,混一天是一天!”
“我们不就是吃喝的事,也没人行刺咱们。师长怎么办?土匪是跟咱们飙上了,非要置师长死地!这防不胜防的,有个万一可怎么办?都是东北一起打出来的好兄弟,我可不想再有任何人,尤其是师长和你们几个,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想想以前的那些兄弟,我......这儿就疼!”独孤峰边说边用拳捶着自己的胸口,眼圈都红了。
葛钺的眼睛也湿润了,用手拍拍独孤峰的后背,沉声说:“好兄弟!咱们几个,还有师长,都要好好活着!还盼着有一天,我们回东北,一起打猎、喝酒、吃肉的好日子!兄弟,咱都要好好活着!”两个大男人,肩膀挨着肩膀坐着,满面伤感,双目含泪,想念那些逝去的,心痛这些活着的,怀着害怕继续失去的恐惧,不得不并肩战斗,无论前面的路是什么,也要一起走下去,没有选择。
宴会终于平安地度过。独孤峰和葛钺终于松了口气。李天行表面上豪饮不辍,但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真的醉,只是装着醉了,以此来尽早脱离这种做戏般的场合,如今,他也开始学会了逢场作戏。
郑治才也喝得酩酊大醉,让两个警卫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贴身参谋屈风悄悄进来。
郑治才坐在椅子上,声音压得很低:“查清了?是她?”
“是,就是阿依丽古娜,旅座没看错。”
“他们来了多少人?”
“我们看到的就有三十多个,可能更多。不过,宁寒松的防范很严,他们没找到机会。没想到,宁寒松这么在乎李天行!连餐具都是银的,这种规格连他姐夫都没有,也不怕那个姓陈的怀疑他有异心!葛钺在宴会前找了宁寒松,这些严密的保护措施是临时加的。”
“李天行没这些心眼,他的那些部下也都是草莽匹夫,这一路他们的防范措施滴水不漏,连阿依丽古娜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看来,是有高人相助啊!”
“高人?旅座的意思,难道是那个林秀川?他可是南京的人,才来多久,就让李天行收买了?”
“人各有志!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办公室里能熬出什么?这是乱世,想出头,当不了霸主,就要辅佐一个霸主。阿依丽古娜要盯紧,不能让她得手!”
“旅座,既然土匪那么想要李天行的命,咱们何必阻拦。就让他们狗咬狗,不管谁赢了,对咱们都有好处!”
“李天行是我的贵人!他说了,两万东北子弟兵就是我的后盾。我怎么能自毁长城!阿依丽古娜是铁了心要报仇,绝不会轻易放弃。你盯紧了,万一有危险要及时化解,但不要伤了她。”
“您这是怜香惜玉呀!都传言她美得难以置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什么老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郑治才没有吱声,此刻,他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三年前的惊鸿一瞥,美得难以置信!那时自己初来乍到、举步维艰,只因这一瞥,竟让自己咬牙奋发,才有今天,她就是自己心中的神!郑治才沉默片刻又说:“她只是为了给丈夫报仇,也算是有情有义,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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