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治才也是一起回去,一路上帮着照顾李天行。
李天行在头两天里基本都是在担架里一路睡过来的。锅子特意弄了块布,遮在担架的上面三分之一处,给他挡着刺目的阳光,不仅如此,只要觉察李天行有一点不适,大军立刻停下来,直到他睡安稳了才继续行军。如此走走停停,大军行进如蜗牛一般,然而所有人都自觉自愿、毫无怨言,这让郑治才越发觉得李天行在义勇军官兵心目中的地位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这天又是在那片绿洲里宿营,大家都被蛇咬怕了,再加上还有这么多马宝贝要照顾,早早四处点上火堆,尤其是营地外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很多人甚至兴奋地睡不着,干脆三三两两出来聊天,搞得跟篝火晚会一样。
李天行这几天是睡足了,精神好了很多,也出来坐在篝火边和郑治才聊天。
“治才,那天你是不是没下山。”
“没有,我躲在林子里,万一他们要是对你不利,我就是死也不能让大哥有事!”
“你后来去追土匪了?”
“我先去大殿找你没找到,后来听见后山有枪声就追过去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大哥,真是对不住,让你伤得这么重!”
李天行暗想,难道是我看错了?那个人不是郑治才?阿依丽古娜说故意引我去追她,事出仓促,不可能找人假扮郑治才。也可能是他们看到我在后面追,故意用枪声把我引过去?一时心中没有定论,只好暂且放下,又问:“你有没有见过阿依丽古娜的样子?”
郑治才心里陡然一惊,却不动声色地说:“没有,她总是裹着纱丽,只在眼睛的部位留一条缝。别说脸了,眼睛都看不见。大哥问这个,是不是你见了?她长什么样?有传说的那么美吗?”
“我只看到了她的眼睛,可是我脑子晕乎乎的,怀疑是自己的幻觉。所以问问,想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她眼睛长什么样?”
“形容不出来,很美,眼珠是蓝色的,天空一样的蓝色,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李天行若有所思。
郑治才伸手添了一个木柴,用木棍拨动着,火光闪烁,郑治才的脸色看似阴晴不定,缓缓说道:”我也没见过,蓝色的眼睛不多见,但维族人也有些人是色目的。大哥的头现在还晕吗?要不要叫军医来看看?“
”没事,好多了。就没人见过她的样子吗?为什么她要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她十几岁就嫁给了阿卜力汗,也许是为了他吧!”郑治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大哥的骑兵团也成立了,将来就可以剿灭这些土匪,新疆的老百姓都有盼头了!”
“这可是多亏了你啊!没想到这次这么成功,治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啦!将来,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剿灭土匪,也算是报答你和新疆父老的恩情了!”李天行抛开那双眼睛,想到骑兵团,就忍不住心情大好。
郑治才要把李天行送回塔城,李天行不愿给他添麻烦,于是两人分开,郑治才回哈密去了。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要快,土匪也没了动静,就算是想有什么,也只能是看着没有缝隙的鸡蛋壳,望洋兴叹。独孤峰和葛钺按照林秀川的锦囊妙计,防止土匪在饮水和草料上动手脚,每个士兵都多长了两只眼睛警惕周围,一路上看护马,恨不得比看护人都上心。结果,那些窥测的眼睛只能充满失望,一路上风平浪静,眼看就要到塔城了。
李天行半路上就不肯上担架,骑着那匹汗血宝马,只是看着红马就想起黑子,心里还是总有阴影。
锅子兴奋地说:“可算回来啦!天天提心吊胆的,回去我可得好好睡一觉!”
李天行看看锅子,果然发现他眼圈有些发黑,自己这一出事,最辛苦的事都是他不声不响地做了,心里颇为感动,对他说:“锅子,回去放你几天假,我请客,你出去好好放松一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真的,师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最爱吃羊肉,尤其是烤着吃,撒上孜然,那叫一个香!不能说,一说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天行猛地想起了抖机灵,他也是曾经多么想吃烤羊肉……李天行默默看向别处,身后的独孤峰神色黯然,葛钺也别过头去,大家的心里都发着抖,兄弟啊,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好兄弟!
锅子丝毫没发现异常,接着说:“师长,咱这骑兵团,谁当团长啊?是葛大哥不?咱警卫连能分着几匹马就好了!骑马可真好!要不是跟着师长,我也想当骑兵!”
“臭小子,你管的越来越宽了!长官的任命你也敢多嘴?就你这几根瘦骨头,还当骑兵?你还是当好你的小班长,管好师长就不错了!”葛钺似乎对锅子总是凶巴巴的。
“班长咋啦,我管的可是师长!就你老是看不上我!小心,我给你进谗言!”
“你小子想当太监啊!师长是明君,不会听你这个太监的谗言!小子!不学好!还进谗言?看我不连你的嘴也阉了!”葛钺开始来荤的了。
旁边的人听了起哄架秧子的笑起来。锅子回头瞪了葛钺一眼,过了会儿,又没话找话:“师长,咱是不是得给你这匹汗血宝马起个响亮的名字?”
他的提议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于是,什么“赛赤兔”,“火云”,“卷毛狮子”,“踏燕”,“赤龙”……,几十个名字、上百个名字不断传递过来,李天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听听,淡淡一笑就过去了。那些个骑兵团的旧人心里明白,师长心里永远想着一个名字:黑子。
大家说说笑笑一路轻松,这一日,前哨回来报告:“师长,我报了信,现在咱的大军已经集合列队,等着咱们呢!”
李天行回身看看后面,笑着吩咐:“葛钺,咱也列队,让兄弟们看看,咱们义勇军的骑兵团够不够威风!”
“是!传令,列队!”葛钺大声喊着,拨转马头去整顿队形。
终于,李天行远远看到义勇军的一个个方阵,谭仲恺和林秀川站在最前面。他催动红马,赶到近前,三军已经欢声雷动,如同打了大胜仗一样兴奋异常。
林秀川看到李天行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哎!果然是千算万算,还是有漏算的!而且,还是个大大的失算!”
谭仲恺也赶着问:“师长,你这胳膊咋了,怎么直愣愣的,都不能打弯了?”
李天行不答,下了马闪身一边,指着身后的骑兵方队,美滋滋地说:“别看我,看他们,看他们你们就舒服了!看见没!一千五百匹伊犁好马!战马!怎么样,是不是心花怒放了!哈哈哈!”李天行看到自家兄弟,看到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方队,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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