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锅子看着两个豪情万丈的男人走出来,两人并着肩,步履稳健却疾步如飞,害得锅子一众警卫跟着一路小跑,心里嘟囔着:“这一大早的,怎么跟赶集似的?昨天那样,今天这样,比老天爷的脸变得还快!”
到了指挥部,彭建中和廖文轩已经等着了,随即站起来敬礼。李天行让他们两人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让你们来是有任务。土匪的事先放一放,我需要你们立刻密切关注陈万成的动静,不光是他的主力所在地塔塔尔,还有他在伊犁和其它地方的部属,任何调动立刻报给我。另外,密切关注扬凤举陈万成的联系。郑治才那边也要派人监视。”
两人对视一眼,彭建中说:“师长,林长官在的时候,这些事一直在做,并且也没有让南宫参谋长知道。师长的意思,是要加强侦查力度,还是需要什么特别的情报?”
李天行想起来了,林秀川的确跟他说过,不禁感慨,先生处处想在前面,随即克制自己的情绪说:“现在事情有变。我们因为军饷的问题要和黄继仁翻脸,至少赶他下台,陈万成一定会回来争夺政府的控制权,我们不能继续受制于人、坐以待毙!他在塔塔尔的兵力有不到三万人,加上在其它各处部署的军队就占绝对优势,武器装备也强于我们。我更担心他和扬凤举联合起来,就对我们非常不利。一旦他们优势明显,那些骑墙派也会顺风倒,我们就会陷入危局。所以我需要抢时间,不等他反应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局势就会有利于我们!你们要给我提供准确的情报,他调集各地军队需要的时间,扬凤举和他的关系,其他地方势力的态度,还有苏联人的反应。还有,不是说马仲芳和陈万成不清不楚的吗?甘肃青海的马匪也都要关注!“
廖文轩眼神一亮,忙问:”师长要占了迪化?“
“不是占了迪化,是占了新疆!黄继仁贪了军饷,自取灭亡,陈万成一定会借机联合各方势力驱逐甚至要吃掉我们,我们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擒贼擒王,先拿下陈家军,和其它势力达成妥协,占了迪化,南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新疆就成了义勇军的休养生息之地!等我们养得兵强马壮,将来再打回老家去!”李天行说得气势如虹。
“对!师长,当断不断,后患无穷!那个黄继仁就是个贪得无厌的贪官,让他祸害百姓,还不如师长坐了江山,以师长的为人,新疆的老百姓应该额手相庆!”廖文轩不免很是兴奋。
“我们明白了,师长!侦查的事交给我们,从前林长官的底子打得厚实,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不过,土匪这边也别放松,局势这么乱,师长可一定不能出事!”彭建中老练而细致,到底还是不放心那些依然躲在暗处的危险。
“彭营长说得对,局势乱,师长的安全尤其重要。这样,如果你们人手不够,我让常旅长派人帮你们。一切情报往来保密,直接交给我和师长。你们有任何需要,也直接跟我说。”谭仲恺吩咐着。
两人领命而去,外面等着的葛钺走进来,上来就问:“什么情况?师长,咱带那么多人去迪化干什么?”
“你先等等。”李天行没回答,倒了杯水,边喝边想事情,又对谭仲恺说:“仲恺,你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钱能动的,暗中联系几家军火商购买弹药,咱们弹药储备不多,但是不要惊动苏联商人,他们和陈万成关系比我们深,小心泄密。军队外松内紧,加强防备,你先和三位旅长秘密搞出个作战计划,等我的消息。”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迪化找黄继仁,要钱!”
“怎么要?钱不是被赔光了?”
“他不仅仅贪了我们的钱,今天我就好事做到底,不光是为咱自己讨债,还要替大家讨个公道!黄继仁的主席宝座快到头了!还有,找人暗中接触一下那个白俄军的什么斯基,看他是什么价码?我先收拾了黄继仁,控制住迪化,回过头来再专心对付陈万成!”说完招呼着听傻了的葛钺:“我们走!”很快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谭仲恺长吁一口气,心中暗想:先生,你的死,让一个菩萨变成了魔头,这是你的意愿吗?
李天行带着一个营的骑兵到了迪化,一半人守住各城门交通要害,领着另外一半人进了城,立刻把省政府和黄继仁的私宅围了起来。让人写了黄继仁贪墨军费的告示,贴在重要地方,明令通缉黄继仁,鼓励民众举报他的罪行和行迹。黄继仁本来就不得人心,这下子迪化城里的老百姓人人拍手称快,很多受过黄继仁祸害的民众纷纷前来检举揭发控诉,把李天行当成了替天行道的青天大老爷。
李天行在告示中限令黄继仁第二天中午前到省政府自首,否则立刻查封他的私宅家产、拘押所有亲眷,同时勒令立刻查封省政府帐目和库银,让专人负责清查帐目,调查黄继仁贪墨的证据。一时间,迪化城内风云突变,人们都拭目以待,迪化的天要变了。
黄继仁不敢出来,他躲在一个隐秘的宅院里,只有两个心腹知道,连他老婆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心腹就是曾经派去接待义勇军的那个杜参谋,他秘密来找黄继仁:“主席,情况不太好,您的家和省政府都被李天行围起来了,到处贴了告示,说您私吞军费,还撺掇大家检举揭发。还说,明日中午前您不去投案自首,就要抄家!”
“好你个李天行,忘恩负义!当初跟讨饭的叫花子一样,是谁赏你们一口饭吃!现在翅膀硬了,露出了豺狼的嘴脸!我就知道,南京让他们进入新疆没安好心!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信那个董骗子,十几年的交情了,竟然这么害我!枉我苦心经营这些年!唉……“几日不见,黄继仁好像老了十岁,惶惶如丧家之犬。
“主席,这么躲着也不是回事啊?得想个法子,要不明天他们可真要抄家啦!”
”他有什么权利抄我的家!我是新疆政府领袖,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我还没治他个扰乱社会治安罪,侵犯民权罪!他敢动我?没王法了!他就是个丘八,一帮丧家犬而已!抄我的家!我还要把他们全赶出新疆去!“黄继仁气得破口大骂。
杜参谋说:”主席的话在理。不就是点军费吗?他有什么证据说是您贪了?他更没权利威胁您的家人,干预省政府的正常工作!您躲着不露面,不就给了他们口实?我看,您应该拿出主席的架子,反过来治他们擅自带兵扰乱治安的罪!理还是站在您这边的。只要您登高一呼,我们就联合起来对付他,督办处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唇亡齿寒,毕竟义勇军都是外乡人!“
黄继仁阴沉着脸想了想,咬咬牙说:”好!既然他李天行欺人太甚,我也豁出去了!我明天就到政府大楼见他!你给我支会那些人,该站在哪边,谁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都要想清楚了!”
“是,主席!您就放心吧!大家都看不惯那些东北佬,肯定站在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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