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旅长一声令下,早就等着命令的骑兵立刻扬鞭策马,潮水般向逃命的义勇军追去,就在他们刚刚跑出阵地的时候,一个负责侦查的参谋从望远镜里看到对面一支骑兵也出现在地平线上,飞速接近,同时,大批的义勇军似乎是从地下冒出来,从三面向自己靠拢包抄,立刻紧张地大叫:“旅座,不好了,义勇军要包围我们,我们中埋伏了!”
胡旅长立刻爬上车顶,用望远镜一看,刚才一马平川空空荡荡的戈壁,现在竟然到处都是义勇军,立刻头皮发麻,赶紧大叫:“快,报告总督办!快去!”
但骑兵已经是射出去的箭,收不回来了。正在他们眼看着要追上前面的义勇军时,意外发现数不清的义勇军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就算把前面的义勇军杀光,自己也会被义勇军包围!骑兵们胆怯了,正想着是不是要掉头回去,正前方一支骑兵冲着自己撞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前面被追赶的义勇军突然分成两半,如同分开的水波,向两边涌去,显然是要让出战场,这里将是骑兵的战场!现在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了,指挥官一咬牙,挥舞着军刀杀向对方,眨眼间,两支骑兵如两相撞击的巨浪,马相错、刀相交,惨叫声声,血肉横飞!但见一匹枣红马上的人刀刀夺命,身后一匹马上的人箭箭封喉,还有匹马上的人一杆黑缨铁枪直导乌龙,一枪就将对方穿透挑下马去!但是,这支骑兵飞速前冲,没有人停下来缠斗,两支骑兵仅仅一个回合,义勇军的骑兵就径直往对方的步兵阵营冲去,丢下被一招打得失魂落魄的陈氏骑兵茫茫然如在梦中,等他们清醒过来,已经陷入了无数条枪口的包围中。
就在胡旅长命令参谋去报告陈万成时,自己的阵地枪声骤起,子弹在身边乱飞。胡旅长的卫兵赶紧围过来保护他,胡旅长惊慌地质问:“怎么回事?哪儿打枪?什么人开的枪?”
部下过来报告:“旅座,那些逃回来的人里有不少奸细,他们正在争夺咱们的前沿阵地,你赶快往后撤吧!”
胡旅长气得大骂:“陈仕中!王八蛋!败家子!死还要拉着我们当垫背的!”边骂边被卫兵护着往后逃。长官们先逃了,士兵们给谁卖命?于是一哄而散,阵地很快就变成义勇军的阵地,当李天行带着骑兵冲过来,那些轻重机枪已经枪口冲后了。
陈万成惊讶地听参谋报告敌情之后,还有些难以置信,很快自己阵营里枪声大作,部下慌张报告说那些逃回来的士兵是义勇军装扮的,紧接着前面有报告说陷入义勇军的包围,耳边更是枪声大作,厮杀震天,于是也顾不得细想了,立刻下令:“撤,往后撤!”
司机一个打把,汽车掉头,带着一溜烟尘往后跑,帅旗向后,谁还向前?一支近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来,齐心合力地退,跑得慢的,很快就被义勇军追上,要么投降,要么死在刀枪之下。
李天行和谭仲恺勒住战马,看着滚滚烟尘渐渐远去,谭仲恺用马鞭指着退兵说:“真没想到,这个督办大人就是个草包将军!我就不明白了,这副德行,竟然能是总督一省军队的将领!要我说,当个排长都是长脸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哈哈哈!”
李天行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身后的战场,有的雀跃,有的疲惫,有的哀嚎呻吟,有的血肉模糊,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战,屠刀下生灵涂炭,只为能换得一个太平人间!
陈万成狼狈后退,终于稳住了阵脚,不免极其窝火,把陈仕中绑了起来,可是毕竟是亲侄子,也不能怎么样,正想着等右路大军赶过来合兵一处,再进逼塔城,等待各路军队造成合围之势。没想到祸不单行,很快传来大本营的坏消息,城内四处起火,总督办处、县政府、甚至自己的家都被暴徒袭击抢劫,城内人心惶惶,都传说是马匪要趁着塔塔尔空虚来打劫!
然后,又接到杨凤举的电报,陈万成接过来一看,肺都气炸了,电文里说扬凤举旧病复发,柴尔木附近也发现马匪行踪,建议大局为重,为防止马匪趁机入侵,各自按兵不动,更提出黄继仁之死事有蹊跷,应先彻查真凶,再做决断。
陈万成好容易吹鼓了的气球瘪了一半,杨凤举中立观望,其它各路军队本就磨磨唧唧,一旦知道杨凤举的态度,和义勇军的这次初战告捷,只怕更不肯出血卖命了!
陈万成只好扎住大营,进退两难,就在此时,接到李天行的来信,来信说明黄继仁的所作所为,以及离奇死亡的经过,希望双方消除误解,共同调查黄继仁事件,提议大家到迪化面谈,尽快解决目前的混乱局面。
陈万成举棋不定,只好和大家商量:“你们说说,是战?还是坐下来谈?”
“总督办,我们是不是再去探探扬凤举的意图,怎么说变卦就变卦?难道他倒向李天行了?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情啊!”
“交情?那个老道跟谁谈交情?他是见风使舵的老手。我看,他八成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我们赢了,他自然就贴上来!现在我们暂时失利,这时候,只怕连面都见不上!”
“没想到李天行这么狡诈!夜袭也就罢了,还假扮我们的人直接跑到阵地里!这帮东北胡子,和小日本打仗都打精了,阴险狡诈,比土匪都狠!”
“他们都是胡子出身!和土匪有什么两样!邪得很!”
“你们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是不是土匪胡子也得打交道!都说点有用的!别扯那些废话!”陈万成心烦意乱,突然发了怒。
“嗯,我看,战也有战的机会,和也有和的好处。要不,先打一打,要是不行,我们再讲和。”
“先打?要是打不赢,我们还拿什么去讲和?到时候,人家恐怕连讲和的机会都不给了!”
“不就是一次失利,着了他们的暗算,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人多,一旦合围塔城、迪化,看李天行还嚣张不嚣张!”
“可是,塔塔尔已经不安全了,万一马匪趁机下手,我们后院起火,得不偿失啊!”
“没准是李天行捣的鬼,怎么这么巧,这边中伏,那边后院起火!难不成他跟马仲芳还有一腿?”
“要真是和李天行有关,不管是不是和马仲芳联合,都说明这个李天行很会用兵,我们可不能轻敌!”
“塔塔尔只有五千人,万一真被马匪惦记上,可就后悔莫及了!”
“马仲芳被国军绊住了脚,没那么容易脱身!这一定是李天行的疑兵之计。”
“塔塔尔是咱们的大本营,不容有失。马仲芳主力虽然在和国军对峙,可北边还有两个旅的兵力,不能不防啊!如今杨凤举坐山观虎斗,万一我们和义勇军战事胶着不下,塔塔尔一旦有事就很难回防。”
“是啊,看来李天行和义勇军都不容易对付,这场仗只怕会陷入苦战!等我们两败俱伤,扬凤举、马匪、甚至郑治才都能扑上来咬一口,我看,还是谨慎为妙!”
“这个,打仗是有风险的,和李天行、义勇军这样的百战之师打,风险就更大。我看,不如先讲和!李天行是个军人,仗打得好,我们都见了。可是,要掌控新疆局势,李天行一个东北胡子,既无根基人脉,也没有政治头脑,兵书上也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要除掉李天行,何必劳师动众?迪化的泥潭就是蛟龙的死穴!没了李天行,义勇军不就是砧板上的肉!”
“世贞兄说得有道理。何必和李天行在战场上争一时之利,我们大可扬长避短。在新疆,我们是主,他是客,在迪化,我们是百年大树,盘根错节,他连脚跟还没立稳!不是说到迪化坐下来谈吗?咱们把大家都召回来,把黄继仁的屎盆子死死扣在他的头上,把他彻底搞臭!煽动民众,联合各方把东北军赶出新疆。再不济,大不了暗中买个杀手杀了他了事!他一死,义勇军群龙无首,到时候要杀要打还不是总督办一句话的事?”
“嗯,这样稳妥,我看可行!”
“兵不血刃,贼首就擒,我看也可行!”
于是,多数人都偏向了议和,陈万成当然也想”扬长避短“:战场上不如你李天行,那就官场上见真章!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