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寓所的路上,南宫术心有不甘地说:“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看就要成了,那个俄国佬真是可恶!他一定是被郑治才给收买了!他一个洋人,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中国的内政!哎!可惜啊!可惜!就差一步!师座,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郑治才那几千人不足虑!陈万成才是心腹大患!当初我们就不该讲和!应该一鼓作气,全歼陈万成!现在也来得及,趁陈万成还在我们的掌控,咱们可得当机立断,不能纵虎归山!”
李天行心里明镜一般:自己当上政府主席,南宫术就是大功一件,南京就可以通过操控自己来操控义勇军,先清除各路军阀,再把自己变成傀儡,甚至杀掉,收编义勇军,用南京的嫡系完全掌控新疆。虽然事与愿违,郑治才当了政府主席,但只要杀了陈万成,坐上总督办的位子,还是可以达到南京的目的,这就是南宫术针对陈万成的原因。当然,李天行却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南京为幌子,利用陈万成等新疆势力和南京的对抗,为义勇军寻找生存空间。因此,陈万成这些”兔子“不能死,否则兔死狗烹!
李天行想了想,故意说:“陈万成毕竟是政府官员,总要坐实了贪污罪行,依法审判定罪!如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我,让我如何服众?别说总督办的位子难坐,就是我们义勇军的声誉也会受损。我看,得不偿失!还是先定了他的罪,再杀他就出师有名。”
南宫术不以为然地说:“陈万成肯定不甘心,放虎归山终究是个祸患!师座,这事也好办,杀了他,再找个替罪羊一顶,谁敢说什么!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都死了,谁还不长眼地跟着?杀了陈万成,收了他的军队,那个郑治才就是第二个黄继仁,听话就留着,否则,黄继仁的下场就是他的结局。新疆,就是师座的万世基业啊!师座,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南京可是对师座寄予厚望啊!只要师座能收复新疆,委员长一定会对师座委以重任,像师座这么年轻的将军,可谓是凤毛麟角,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这可都是为了师座着想,机不可失!师座可要三思啊!”南宫术极其语重心长地开导着。
李天行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林秀川也总自嘲自己是阴谋家,可两人是完全不同的路数,一个把义勇军救出泥潭,阴谋算计也有底线,一个要把义勇军推向深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装作沉思,不做反应。南宫术看着,心中颇为失望。
第二天一早,惊人的消息再次掀起滔天巨浪,陈万成死了!就在会议结束的当天,他和部下密谈了一阵子之后,就匆匆出城要返回军营,可是当天晚上,突然毒发身亡,死状和黄继仁很像。
李天行接到消息,立刻感觉到有一支幕后黑手操纵着一切,两人竟然都是中毒身亡,而两个人的死都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他陷入沉思: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南京?要不择手段搅浑新疆的水,把义勇军推向战争的漩涡?还是郑治才?黄继仁的死,直接导致自己和陈万成的冲突,他却得到了主席的位子,如果陈万成暴毙,自己就是最大嫌疑人,黄继仁和陈万成两条人命,让自己声名狼藉、千夫所指!那么,陈万成空出来的总督办的位子,又将会是谁受益?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南宫术连门都不敲,闯进来兴奋地说:“师座,你的动作好快呀!这就对了!就是要当机立断!现在,总督办的位子空出来了,放眼新疆,谁能跟你争!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恭喜师座,不对,恭喜李总督办!哎呀!真想不到,师座的手段高深莫测、高深莫测啊!”
李天行暗自冷笑,自己身上的血债已经数不清,也不在乎多一个两个!谁知道是不是南京的暗箱操作,南宫术还真是好演技!
“师座,下一步要怎么做?我建议,把报社和记者都控制起来,谁敢乱说,先抓起来告他们诽谤!还有,那些陈万成的心腹,我们也要先下手,能拉拢的拉拢,脖子硬的就找个罪名抓起来!对了,陈万成的兵马还在塔城外围,主帅死了,军心必乱,我们趁机杀他个片甲不留!斩草除根,陈万成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这话倒是提醒李天行了,陈万成的大军依旧在塔城之外,必须赶快通知谭仲恺防备他们要报仇。于是立刻说:“吴参谋,赶快给仲恺发电报,告诉他陈万成暴毙,让他防备陈的军队有异动!”
随即,他站起来说:“南宫参谋长,我们去见郑主席。”
李天行带着南宫术和警卫来到省政府大楼,所有人见了他们都非常不自然,有人惧怕,有人胆怯,有人厌恶,有人冷漠,看来无一例外都认定自己是凶手了。
郑治才没有在黄继仁的办公室,而是在一个小会议室临时办公,中国人的忌讳大家都理解。
一见面,郑治才很坦然地说:“将军来,肯定是为了陈总督办的事吧!”
“是。陈总督办死得离奇,他一死,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我希望郑主席主持调查,还我一个清白!”李天行也开门见山,看郑治才的反应。
“将军,就我个人而言,我绝对相信将军是清白的。不过,为了让世人知道和相信将军的清白,我一定会亲自主持调查,尽快查明真相,让真凶伏法,不辜负将军的期望。”郑治才的眼神很真诚。
“郑主席,你相信我是清白的?现在,恐怕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凶手,主席为什么认定我是无辜的?”
“将军,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将军的事迹,将军在新疆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得清楚。将军想杀陈总督办,方法多的是,何必选这个时候引火上身?这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害将军!我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否则,此人还会兴风作乱,新疆政局必然深受其害!于公于私,我都会查清楚!请将军放心!”郑治才言辞恳切。
李天行的内心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不是他?那就是南京?于是不动声色地说:“感谢郑主席的信任。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南宫术笑着说:“还是郑主席眼明心亮,你的公正不阿我们师座会记在心上。那就拜托郑主席了!”
”这是我职责所在!两位放心。不过,我有个担心,陈总督办走得蹊跷,他的部下会不会一时糊涂,误会李将军,要起兵报复?新疆百姓可要遭殃了!“
李天行趁势说:”这也是我的担心。所以我想立刻赶回塔城,不知郑主席是否照准?“
”将军说得哪里话?军情紧急,就是将军想滞留,我也要厚着脸皮恳请将军回塔城主持军事!将军放心,一旦案情有进展,我立刻给将军致电。“
”郑主席就不怕纵虎归山,将来想抓我归案都做不到了?“
郑治才正色道:”将军,我知道治才腆居高位见疑于将军。苍天可鉴,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若我对家乡子弟怀有异心,必遭天诛地灭!“
李天行虽然存疑,但不能过份露骨,缓和下来说:”郑主席言重了!我也是被人冤枉一时激愤、口不择言,还请主席见谅。既然主席如此心胸,天行即日回塔城严阵以待。“
”好!我也会致电陈总督办的家人和部下,通告他们陈总督办被害经过和我们立案调查的事宜,也会努力劝阻他们保持冷静克制,在案件查清之前不要轻言开战!否则战火一起,生灵涂炭,百姓何辜!“
李天行突然想起先生的话”郑治才是个极端的人,不是君子,就是个极其险恶的小人“,他也一时无法判断眼前的郑治才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但愿是个君子,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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