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了自己的庭院,下了车,女人带着古丽亚走在最前面,李天行紧跟在后,刚上了台阶要进客厅,独孤峰突然抢上几步蹿到了古丽亚的前面,猛回身伸手就去掀她的面纱,手已经触到了面纱,李天行如影随形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独孤峰立刻觉得手有些麻木,丝毫动不了。
李天行低吼一声:“独孤峰,你干什么?”同时一把将古丽亚拽到自己身后。
独孤峰豁出去了,毫不相让地说:“我想看看她的脸,是不是真的瞎了!今天太巧了,你被行刺,她偏偏也在附近!有人看到一个穿纱丽的人在房顶上开枪!那个人的衣服和她一样!我断定她就是刺客,我们都被她骗了!”
李天行不得不承认独孤峰心思够细,但还是立刻装成恼怒的样子说:“她要是想害我,机会多得是,每天都有机会,犯不着跑到外面屋顶上去打冷枪!你想歪了!今天我跟你们所有人都说清楚,古丽亚是我妹妹!亲妹妹!你们要认我是你们的师长,就必须承认她是我的家人!以后,再怀疑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看到李天行真的恼了,都不敢说什么,独孤峰一只手还被李天行攥着动弹不得,极其不甘心地争辩:“师长!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如果她眼睛真是瞎了,我宁可你枪毙我!”
”不用看!我信得过她!到此为止,你要跟着我,就要信我!“李天行少有的严词厉色,独孤峰咬着牙不再吱声。
李天行对女人说:“你们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怀疑你们。他们也是过于紧张了,你们别害怕,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大婶,扶着古丽亚回去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女人心惊胆颤地带着古丽亚回房去了,李天行放了独孤峰,独孤峰脸涨得通红,跺了一下脚,就往门外走。李天行在后面叫他:“独孤峰,跟我上来。”说着就往楼上走。
独孤峰只好也跟上去。到了卧室,李天行看看独孤峰因委屈和生气变得扭曲的脸,语调放得平和:“独孤峰,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怀疑他们,你是为了保护我,我都明白。但是,我也给你交个底,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古丽亚绝对不会害我!至于是什么理由,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古丽亚的一些事,只有我和先生知道,如果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先生吧。你想想,如果她真想害我,这么长时间,她找不到比今天更稳妥更方便的机会吗?”
独孤峰终于冷静下来,想想李天行说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他的意思很明白,古丽亚的确有秘密,并且林先生也知道,就算李天行心软,林先生不会不顾他的安危,放任一个危险人物生活在他身边。于是只好让步:“既然师长这么肯定,而且林先生也认为古丽亚不会害你,我没话说。但是该做的安全措施不能省,除非我知道所有的事,确认她真的完全放心!”
李天行拍拍他的肩说:“我理解,希望不再发生类似刚才的事。今后有什么问题,你私下跟我说,别像今天这样,好吗?”
“是!”独孤峰蔫蔫地应着。
“刚才没弄伤你吧,我一时心急,劲大了,抱歉!看看伤着没有?”李天行看着他的手腕。
独孤峰的手腕的确生疼,但有李天行这句话,也就消气了,故意说:“师长再狠点,废了我的手,我这个连长当不成,大不了找常旅长种地去,换个更听话的来!”
李天行知道他算是想通了,坐在椅子上不无感慨地说:“种地是个简单的事,我也想去。”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独孤峰了解这句话后面的无奈,只好说:“师长,累了吧,去躺会儿。行刺的事我们去查。你就在家里好好静养几天再说。
李天行没说话。独孤峰出门,锅子在外面正听动静,见他出来赶紧问:”没事吧?“
“你问谁,我?我能有啥事!这都什么点了?我看他累了,你去让他吃了药睡一会儿。”
“那古丽亚怎么着?你觉得她真是奸细?你看见她打冷枪了?”
“师长一口咬定她不是奸细,我也没办法。反正小心归小心,没有证据还是别撕破脸,师长是真心当她是妹子。”
“天天住在一个屋子里,怎么防?深了不是浅了不是,够别扭的。”锅子嘟囔着。
“行了,别啰嗦了!看好他吧,我还得去查行刺的事。”独孤峰说完匆匆走了。
古丽亚一回到屋里,就坐在床上,一头冷汗,心还扑通扑通地乱跳。
女人小心翼翼地说:“首领,咱让他们怀疑了,这可怎么办?要不,找个机会尽快脱身吧。”
古丽亚心里有些乱,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窗外的景致入眼不入心,心里全是疑虑:李天行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他的手下说得很明白,难道他一点都不生疑?还是在做戏?他真的这么在乎一个丑陋残废的女孩子?凭什么?仅仅是好心?善良?就算他不生疑,他的手下已经有了戒心,是不是该离开了?我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多久?一辈子?可是,离开这里,我去哪儿?土城?没有了阿卜力汗,那里不再是我的家……
古丽亚心里千回百折,觉得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身,越想越灰心绝望,把女人支出去,蜷缩在角落里痛哭流涕,晚上也不出去吃晚饭。
第二天一早,女人慌慌张张来找李天行:“天行,古丽亚病了,烧得厉害,怎么办啊!”
李天行立刻让人去叫医生,自己过来看她,用手隔着头巾试了试温度,果然火烫,伸手把脉,火旺攻心,应是思虑太过所致。心里暗自叹口气,有心想开解她,可是又不能挑明了说,甚至不能透露一点自己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意思,怎么才能让她安心地作古丽亚,作自己的妹妹,忘了过去?
医生过来看了,按照西医的方法,无非是打针吃药,李天行亲自守着,必要的时候才会叫女人过来。第二天中午,古丽亚才真正清醒,看到床边坐着李天行,心里阵阵发慌。
李天行感觉到她已经醒了,忙说:“古丽亚,好点了吗?我去叫大婶过来,你等等。”说完,起身去叫,女人很快就过来了,把古丽亚扶起来靠在床上,李天行知道自己在不方便,就说:“那我出去了,需要我就叫我。古丽亚,好好休息,我过一会儿来看你。”说完就出去了。
女人紧张地问:“首领,你可是醒了,真吓坏我了。你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去。”
古丽亚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就一个人在这儿?”
女人有些害怕,嗫嚅道:“你睡了一天多,他就在这守了一天多,喂水喂药的都是我,他说我年纪大了,不能累着,一定要在这儿守着,我实在没办法。不过,我特意在您的面纱角上作了记号,没发现他动过你的面纱。”女人也是害怕古丽亚怪罪,言辞凿凿地说。
古丽亚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因为她确信李天行绝不会偷看自己,这种确信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在心里生根,没有根据说不出道理,好像真的是同根同源的兄妹那样,拥有溶于血液的信任。
女人见古丽亚不说话,赶紧去端了碗热面汤过来,古丽亚摘了面纱,她的美丽即使是日日陪伴的女人也觉得耀眼夺目,不敢正视。喝了面汤,古丽亚没有立刻带上面纱,她突然很讨厌面纱,很讨厌自己的容颜,躲躲藏藏的日子她烦透了!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敲门声,是那个熟悉的口吻:“古丽亚,你睡了吗?我能进来吗?”
女人赶紧示意她带上面纱,古丽亚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表示,女人只好说:“天行啊,古丽亚刚躺下睡了!我看着吧,你也该歇歇啦!”
门外李天行的声音:“那好,我晚点过来。”
等脚步声消失,古丽亚木然地说:“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女人顺从地出去了。
古丽亚索性把头巾也摘下来,露出一头深栗色自然卷曲的长发,她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就这样走出那扇房门,走到阳光下,作回曾经的阿依丽古娜。她缓缓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眼睛闪烁着不顾一切的热望,然后,她看到一辆车驶进来,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瞬间冰冻了她的热望和冲动,那人是郑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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