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来到临时指挥部,实际就是在一个小树丛里,几个麻袋摞起来当桌子,上面铺上地图,没椅子,所有人都站着。
屈连长喊了声:“报告!”
王师长下意识地说了声:“进来!”却立刻意识到哪里有门,但此时没人笑得出来。
两人走近,王师长打量着他们,一个浑身泥土,一个还有血迹斑斑,不动声色地说:”说说吧,你们了解到什么。”
屈连长把所有汇总的消息如实详述,王师长不由得眉头紧锁。
旁边的张参谋说:“看情形,67军已经不堪再战,罗店再次易手已成定局。我们只能今夜反攻再夺罗店。”
屈连长忍不住插嘴说:“师长,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冲上去,挡住敌人的进攻,保住阵地?”
一个参谋说:“我们一路遭到敌人的空袭,大队人马受阻,只能分散前进,不是不想,现在是无兵可用,没办法。”
屈连长一怔,无可奈何。
王师长看看李健,突然问道:“你上了前沿阵地?”
“是。赶上鬼子第一轮攻击的尾巴,鬼子几十辆坦克、装甲开路,冲破第一道防线,攻到了第二防线。67师的兄弟们绑着炸药炸坦克,用白刃战逼退了进攻。可是,他们没预备队了,恐怕顶不住第二轮进攻。”话音才落,有人指着天上说:“那是什么?”
大家仰头望去,就见天上飘着一个类似于船型,又像是炮弹形状的东西,下面好像还缀着个箱子似的东西,正纳闷,突然呼啸声震动耳膜,空中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炮弹,紧接着罗店前沿阵地被遮天蔽日的黑烟完全淹没,大家的心一沉:这么快,第二次进攻就开始了。
这次炮击明显是有更明确的目标,而不是像第一次覆盖了几乎整个罗店及周边地区,主要就是罗店的68军第一和第二条防线。
屈连长叫着:“万事通,你过来!”
于鸿飞跑过来:“连长,啥事?”
“你知道天上那是啥玩意?”
于鸿飞说:“应该是热气球。用来侦查情况,我估计,是给炮兵指示目标的。”
“怪不得!鬼子也太精了!气球都能派上用场!你知道咋能把它揍下来?”
“高射炮。”
“有炮还问你!用枪行不行?”
“不行吧,太高了,打不着!”
“人呢,在那个箱子里?”
“那是个筐,人在里面用望远镜看下面。”
提起望远镜,大家都想起来了,于是也用望远镜往那边看,终于看清楚很多,果然有三个人在气球下面的大筐里正用望远镜观测地面。
万事通却叫起来:“小心,镜面会反光,被发现指挥部就暴露了。”
大家赶紧放下望远镜。
王师长让人把罗店地形图摊开了,大家也都围拢过来。
王师长说:“一旦我们接手罗店,首先,要解决如何隐蔽保护自己,工事是很难指望了,那么浅的壕沟没什么大用,何况飞机、气球从天上一看就一清二楚,我们还没和鬼子交手就得挨炸!你们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说:“虽说这里地下水的水位高,可是就算泡在水里也比完全暴露在地上强。再说,树林稀疏也不能隐藏大队人马,只能靠工事,有胜于无。”
张参谋说:“前沿阵地必须有工事,可是后面的预备队窝在浅浅的壕沟里,没有防炮掩体,那就是帮着鬼子把自己人集中起来炸个痛快!这样的损失太可惜了。”
“要不,让工兵试试,看能不能挖出防炮掩体。”
“要是不行怎么办?得有对策,不能临时乱了阵脚。”王师长说。
李健想起了自己到前面侦查时用的伪装,有了主意,说:“如果我是鬼子,在飞机上看到下面的战壕一定会炸,除了战壕,还有那些可能藏人的树丛也是目标。所以我们可以迷惑敌人,挖战壕,用土堆放上军服迷惑敌人,让他们炸,树林里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引他们去炸。预备队在炮弹射程之外,飞机携带的炸弹总是有限的,炸了假的就炸不了真的。”
张参谋眼睛一亮,追问:“真的呢?怎么藏?那么多人,总不能就趴在地上?”
“为什么不能趴在地上?既然咱们认为不可能的,敌人也会这么认为。只不过我们浅埋在土里,并且身上绑上野草,一支大军就化成野地,他们想不到,就是我们的活路。还有,这里有大片的棉花地,里面也能藏人。敌人的炮击和飞机轰炸主要是在这个区域,我们可以沿着这个区域边缘埋伏预备队,看着危险,只要伪装得好,不仅可以避开轰炸,还能迅速有效地增援前沿阵地。”李健指着地图说着。
王师长盯着地图,不由得说:“好主意!这就叫灯下黑!我们就明目张胆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晒太阳!让他们的眼睛盯着几条壕沟炸去吧!”
然后命令身边的人:“在这个地方,让工兵营立刻挖战壕,不用挖深,要长,用土堆罩上军服,放几条枪做伪装,总之,做得要像是能放下一个师的工事。”
“你去传令各部,让他们一路拨草放身上当伪装。”
“张参谋,你负责安排各部的隐身地。先在这三处,看情形及时调整。”
“是。”
都安排完了,王师长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李健说:“李副连长,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我建议组织敢死队,专门对付坦克和装甲车,我来带队。”
王师长的眼神黯淡下来:“敢死队?绑着炸药去炸坦克?”
“我曾经训练过炸坦克的敢死队,不是绑炸药,是用集束手榴弹、燃烧瓶和炸药去炸,也很有效。只要掌握好时间,先炸底盘,让它动不了,就好对付。可惜没有燃烧瓶,燃烧瓶能让坦克起火,里面的鬼子就不得不出来,杀了坦克兵,坦克就没用了。”
“很抱歉,师长。我应该提前想到这些,做足准备就好了!”李健很是懊悔。
王师长沉默了片刻说:“好,我给你一个连,你交给他们方法,不过,你只能做教官,不能上战场。“
李健立刻反对:“光是动动嘴就让他们上战场,我不在怎么行?”
“你在能怎么样?这是战场,不是操场,不是演习!不合格就是死,你能给他们一个重来的机会吗?”王师长厉声质问。
李健还要反驳力争:“师座……”
“你什么时候上战场,我说了算!”王师长不容置疑地说,心中却打定主意:果然是人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让他冒险。
“是。”李健只能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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