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了日本奸细,一切恢复正常,过桥的过桥,赶路的赶路,史营长走过来,李健迎上去敬礼,道谢:“谢谢长官帮忙!”
史营长看了一眼他的胸章,说:“李副连长,你是哪部分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鬼子奸细?”
李健说:“我就是在这儿等他们。这些奸细专门打听我军的指挥部,实施暗杀偷袭,就在那边的桥头,他们暗杀了67军的军长。好在天网恢恢,也算是给殉国的将军报了仇!”
史营长:“你是67军的?你们军长有你这样的兵也算是欣慰了!”
“我是新兵站的……。”李健话没说完,远处枪声突然激烈起来,他望向桥的那边,忧虑地说:“鬼子的追兵很快要到了,天黑前要是能把他们拦在这里,我们的人就安全得多!”
没想到史营长立刻说:“对!我们留下来阻击。”说完就指挥士兵们立刻寻找掩体,分布在桥两侧。
李健建议:“长官,能不能拦住那些散兵,能留下来最好,不愿意的也给我们留下弹药。”
史营长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马上命令士兵照做。于是陆续又有人留下来,还收到不少手榴弹和子弹。
史营长说:“我们应该炸掉石桥。”
李健看着石桥那边仍然有源源不断的自己人跑过来,说:“再等等。我们没有炸药,光用手榴弹不知道能不能炸掉石桥?”
这也是史营长担心的,只好说:“把几个手榴弹捆起来试试,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李健很快绑好了三大捆手榴弹,每捆有八个手榴弹。眼看着日军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史营长催促说:“再不炸就来不及了。”
李健却坚持:“把我们的人都放过来,等鬼子上了桥,再炸。”
史营长皱眉说:“不行!那么沉,扔不过去。除非有人抱着和鬼子同归于尽!难度太大!快点,现在就炸!”
李健说:“长官,相信我,我可以扔上去。绝对没问题。”
史营长疑惑地看看他,见他眼神笃定自信,也就不再坚持。
日军一路追着国军士兵猛打,当败退的士兵们纷纷过了桥,日军也一窝蜂冲到桥上,已经有十几个都过了桥,突然空中一个用军服包裹的东西飞过来,落向桥的中段,桥上的日军下意识地闪避,一声巨响将日军炸得四散而飞,紧接着枪声响起,过桥的日军被密集弹雨全部歼灭。没过桥的日军也立刻向我方开火。然而,石桥依然屹立,只是一侧的栏杆和小部分桥体受损。
两边隔岸对射,史营长大声说:“注意隐蔽,节省弹药,瞄准了再射。”
然后对旁边的李健说:“你好大的力气。鬼子还会往桥上冲,待会儿再给他们一份大礼!”
李健边打边说:“没问题。不过咱们弹药不多,如果第二捆手榴弹还是炸不了桥,就只能死守了。”
“看老天的意思了!能拖多久就多久!”史营长丝毫不惧。
李健边打边观察对岸:“对面的鬼子不多,估计也就一个小队,没有重武器。看样子,他们是在等援兵。”
果然,两边僵持了一阵子,后面的日军开始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于是第二次冲锋开始,当日军冲上石桥,李健的第二包手榴弹又扔过去,紧跟着又扔出第三捆,两声巨响之后,石桥不断有碎石掉落,但竟然还没被摧毁。日军继续冲锋,迫击炮不断攻击我方阵地,轻重机枪也更加猛烈地企图压制我方火力。
李健注意到对方的重机枪很靠前,欺负我方没有炮火。他估算着距离,应当在手榴弹投掷范围内,于是投出一枚手榴弹,,爆炸声后重机枪就哑了。
史营长高兴地说:“神了!你就是我们的平射炮,别的别管,就给我敲掉他们的轻重机枪!”
李健身上插满了手榴弹,不断变换位置,专门对着对方火力密集处投弹。日军只好往后撤出投弹距离之外。随着日军后续部队开始大批赶到,日军的平射炮、迫击炮、掷弹筒猛烈炮击,我方的伤亡也很严重。同时,日军的冲锋更为猛烈,工兵也冲到河边开始架设浮桥。由于日军人多,将战线拉长,而我方人手严重不足,眼看着工兵架桥进展很快,我方却捉襟见肘堵不过来。
天色黯淡下来,李健只剩下最后两颗手榴弹,看看周围的战友们死伤大半,日军已经架好浮桥从两翼突破,中间的石桥上日军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冲锋了,李健对着桥上的日军投出最后两颗手榴弹,日军暂时停顿了一下,又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
李健一枪打死了冲在前面的一个,一颗炮弹就落在自己不远处,赶紧低头,再抬起头来,看到鬼子冲到桥下,被我方弹雨打倒一片,一时间鬼子大批人被压制在桥上,突然石桥中间开始塌陷,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落下,桥上的日军也随着石头掉入河中。我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把冲过来的日军打得死伤一片,逼得日军竟然跳下断桥。
然而,通过浮桥上岸的日军已经冲破我方的阻击,开始左右包抄过来,好在天终于黑了下来,由于本就是乌云满天,无星无月,晦暗中史营长大喊:“撤!撤!”
剩下的大约十几个人都各自突围,李健一开始还能看到近处的模糊的影子,有的在跑,有的突然倒下,子弹在身边呼啸不断。不远处一个人影倒下,李健冲过去搀扶:“兄弟,伤在哪儿,能走吗,我扶你。”
那人说:“腿伤了,你走吧,我跑不了了。”
李健把他扶起来说:“坚持一下,鬼子不喜夜战不会追得太远,等会儿给你包扎。”说完就背起他飞奔。
那人就觉得耳边生风,比自己跑的速度还快,惊讶不已。天完全黑下来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枪声也越来越稀疏,终于不再有追击的迹象,李健放下了背上的人:“兄弟,我的急救包没了,也看不清,你能自己包扎吗?”
那人说:“我自己来。”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好了。兄弟,谢谢你。我叫哈孝武,他们都叫我小武。你叫什么,听你声音,你不是我们二营的。”
“我叫李健,是新兵站的。我们歇会儿再接着走。”
“好。也不知道我们营长活着不?连长、班长都没了,我身边的兄弟也都没了,我们营就这么几十个人撤下来,现在,不知道还有几个在……“哈孝武说着说着就伤心起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李健没有出声,他担心的是明天、后天……几十万大军变成了仓皇逃命的溃兵,没有路线、没有建制、没有互相掩护阻击追兵,日军一路掩杀紧追不放,天上飞机轰炸扫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抗战,怎么就演变成如今的大溃败?怎么说,也还有几十万大军,就这么毫无章法地大逃亡,任人屠戮宰杀!何人该为此负责!又如何负得了这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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