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花想容把父亲卧室的门敲得山响,等花名驹披衣出来,花想容进门就说:“爹,求你救救阿健,他为了我让日本人抓了。”
花名驹听完了花想容的叙述,皱眉说:“真是不省心!招惹日本兵,他是不想活了!”
花想容大声说:“爹,日本兵要羞辱我,不是阿健,你就见不到女儿了!你给日本人卖命,他们却要羞辱你的女儿,白背上一个汉奸的恶名。你救就救,不救,我现在就去闯日本兵营,大不了一死!死也和他死在一起!”
“汉奸”的字眼让花名驹浓眉倒竖,啪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好!好!你去!我是汉奸,你是什么?吃我的喝我的,把你当成心头肉,到头来,为了一个野小子,敢骂老子!有种你就去!死了干净!”
“老爷,大半夜的,别气坏了身子。想容不懂事,为个下人辱骂父亲,真是太不孝了!想容啊,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你也不小了,总该知道些礼数吧。”三姨娘从内室走出来,自是幸灾乐祸,趁机落井下石。
“我跟我爹说话,没你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花想容丝毫不惧,立刻怼回去。
“什么话,我好歹是你的长辈,怎么不能教训你!一个女孩子,不明不白地带回来一个野男人,已经够让花家丢脸的了!现在还招惹上日本人,他死不要紧,还要连累我们花家的。你这不是害老爷吗!”
一席话提醒了花想容,她盯着花名驹说:”爹,阿健可是花家未来的女婿,我要是逼急了去劫日本军营,到时候花家难免灭顶之灾!祸是我闯的,阿健替我担了,我花想容就拿命去还,恕女儿不孝,顾不得别的了。天一亮,我就走!爹,女儿不孝,您的生养之恩,女儿来生再报!“说完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走。
“站住!我说不救了吗?我要真不救,你以为这么威胁我就能让我低头!丫头,我是你爹,疼你护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吗?真是女生外向,白疼了!”花名驹有些伤感,却也对女儿不怕事的风格不得不赞赏。
“老爷,得罪日本人可是要惹大麻烦的,你可要仔细想想啊,为了个下人,值得吗?”三姨娘不甘心地搅和着。
“你没听明白吗?李健是花家的人,他出事,花家脱不了干系,难道非要让容容再闯出大祸,毁了花家你才明白?你进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三姨娘在花想容面前丢脸,心中羞恼不已,恨恨地转身离开。
花想容看到爹答应救人,也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凑过来说:“爹,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我也是急糊涂了。爹别跟女儿一般见识!那爹想怎么救?”
“你让我想想,先要问清楚人被关在哪儿,明天我托人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找你许伯伯,他消息灵通,在日本人跟前说得上话。”
“好,可是要快点,多耽误一刻,阿健就多一分危险!“
”行了!不用你说,我知道轻重。早就让你跟许伯伯家多走动,现在知道用上人家了,不是因为你故去的二叔,人家才不搭理你!”
“我一个女孩子,没事老去他家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让我跟他侄子多接触,那个人,色迷迷的,看着就恶心!大不了,咱备份大礼送去不就行了。”
花名驹知道女儿的心意是很难控制,也就不再说什么。第二天,花名驹果然托人打听,也找到许世卿帮着出主意找关系。无非就是把金银珠宝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其实李健一抬出花名驹的身份,那个翻译官就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当时就对日本军官说了几句很重要也中听的话,日本军官心领神会,抓了李健不过是做给下面看的,就等着花名驹送来值得交换的好东西。
两边的交易顺利达成,日本人立刻就放人。
花想容亲自来接李健,看他虽然有被打过的瘀伤,但人无大碍,也就定了心神,很是愧疚地说:“阿健,又是因为我把你弄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日本人也没把我怎么样。事情过去了,小姐就别多想了。”
“还没怎么样?看看你的样子!这帮狗日的,自己没理还下手这么狠!”
“就当被疯狗咬了两口,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跟我回家,你为了我遭罪,我怎么能不管不顾,丢下你一个人,也没个人照顾。”
”真没事,我回去住,租了人家的房子老空着不好。“李健赶紧推脱。
”不行!你要不跟我回去,我就把那家买下来,我在楼下住,怎么也不能让你没个人照顾。“
李健知道花想容说得出做得到,不能给屋主找麻烦,虽不再坚持,却很烦闷。
花想容看他沉默无语,没话找话地说:“阿健,我爹为了救你可是很出力的,他其实还是看重你的,你能不能……别为了上次的事再记恨他?”
李健本来就没把那个事放在心上,随口问道:“为了救我,老爷费了不少工夫吧?”
“这种事,免不了托人情走关系。东山镇的保安团长和我们有旧,帮我们联系上抓你的日本军官,苏州军事情报处处长许伯伯也帮着疏通了关节。日本人才这么快放人。”
李健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意外竟然能牵出许世卿,这是个接触他的好机会,试探说:“小姐,回去带我见见老爷,我要当面道谢,还有你说的那两个帮了忙的人,我也应该登门道谢!你看可以吗?”
花想容颇为意外,没想到李健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再一想,这样不正好可以借机向大家公开两人的关系吗?当即一口答应:“当然好!还是你想得周到。等晚上我爹回来,我带你去见他,其他人,我备份厚礼,先送个拜帖过去。东山的钱团长好说,就是许伯伯,他为人特别谨慎,轻易不见陌生人,先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好,全听小姐安排。”
“可有一样,我爹求人帮忙的时候,说你是我们花家的经理。当着这些人,你可别谦虚得过了头,我要叫你李经理,你对我也随便点,好不好。”花想容总是对“小姐”这个称谓耿耿于怀。
李健暗自想着许世卿的事,心不在焉地说:“那好,我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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