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玉壶春,李健想起是花育树带着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如今的花育树还在淮西帮的私牢里关着,成为亲妹妹的阶下囚,真是世事无常。那次宴饮花育树不怀好意,可也没想到将来会成为我的阶下囚吧。曾经酒宴欢饮,哪知他日为敌,李健忽然没了兴致,和身边那两个神采飞扬的人似乎格格不入。
李健的安静是花想容已经习惯了的,但龙云舒却感到了不安,敏感地收敛了自己和花想容的亲密言行,以免对方有什么误会。
酒菜陆续上来了,龙云舒主动斟酒:“李先生,无论如何,我要先敬你三杯!这第一杯是陪罪,虽然李先生大人大量不计较,我不能不表示我的歉意。来,我敬你,先干为敬!”
“龙先生客气,我们都是为花家做事,公事公办,你别往心里去。喝了这杯,就是朋友。”李健也一饮而尽。
花想容听着这话刺耳,不高兴地说:“这话我不爱听!什么都是为花家做事,我可从没把你们看成外人!云舒哥哥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哥还亲。阿健,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今后我们像一家人一样,你们是我花想容最信赖的人!”
李健笑笑无语,龙云舒也笑了:“虽说岁数上我是你哥哥,可从小你就欺负我!不过几年不见,妹妹变了不少,除了人更漂亮了,脾气也好多了,看来李先生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的苦日子也有盼头了!”
李健主动给大家斟了酒说:“龙先生,这杯酒我敬你!听说你学识渊博,希望今后多多提点。”
“提点不敢当。早就听说你文武双全,今日结识,是我的荣幸!”两人饮了第二杯。
花想容喜笑颜开:“行了,你们别互相吹捧了,听着都酸!来,祝我们大家亲密无间,有福同享!”边说边给大家斟满酒,三人举杯一笑,各自喝了。
“可惜晚风不在,她要在就更热闹了。”花想容不无遗憾地说。
“你还是那样,就爱热闹。日子长着呢,等放了假,把晚风接过来,再约上白家兄妹,让你热闹个够!”
“好啊,我都等不及了!这些日子竟是些烦心事,只有跟你们在一起才开心!”
“真是不一样了,容容,你现在是花家当家主事的,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能顺利控制局面,当上帮主,是第一步。日本人对你什么态度?想稳住花家在苏州的地位,日本人的那关是必须过的。”
“日本人?说起来就来气!我爹在的时候他们就一边利用我们,一边打压我们。我可不想对他们点头哈腰,受那份窝囊气!还要背着汉奸的骂名!“
李健听花想容说得露骨,暗自点醒她:“容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父亲的苦衷你明白,留得青山在,低头比断头好!”
龙云舒看了眼李健,也说:”李先生说得对,你年轻气盛,不如李先生沉稳,听他的没错。何况你现在立足未稳,一点闪失就可能前功尽弃。我看,还是忍一忍,等站稳了再说。“
”你们说得我明白。我心里窝火,也就是在你们这儿我才能发发牢骚。过几天我就去拜访那个羽田,探探他的口气。我爹不在了,淮西帮还在,他们一时半刻还动不了我们。”
“那就好!还有句话,我本不该说,可是,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当着李先生的面,我不得不说。你总在外面住着,外人不明情况,还以为你连家都不敢回,你这个花家当家人未免名不正言不顺,还有,毕竟外面有些流言蜚语,对你和李先生都不利,你也该搬回花家,做真正花家的主人!”
“云舒哥哥,我不是不想回去,可是想起那个家我就恶心,我不想看到那些人。你说得对,我是花家的当家人,凭什么要躲在外面。既然回去,索性就做个了断!花家是我的,碍眼的人都该消失!”
李健听她的话音不善,问道:“你想怎么做?”
“新帐老帐一起算!他们下毒害你的事还没了呢,竟然还要杀我!既然我回去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要清除掉!花育树触犯帮规,污蔑陷害,应该三刀六洞!三姨娘必然参与其中,不用我动手,她也活不长!其他人都出去到老宅子住,念着他们都姓花,用钱养着吧!有那母子俩做榜样,看谁还敢兴风作浪!”
李健和龙云舒不由得对视一眼,龙云舒欲言又止,李健沉吟片刻说:“花育树母子要杀你,的确该死。但他们毕竟是你的至亲,私刑处死只能给你带来仇怨和诟病。不如把他们都送交警察局,生死自有公判,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别污了你的手!”
花想容脸有愠色,提高了音量说:“阿健,你也太好心了吧?交给警察局?要是不判死罪呢!今天饶了他们,明天就会继续害人!等他们毒死你,杀死我,摆酒庆功的时候,你变成冤魂,还会说这番话吗?我花想容恩怨分明,花育树不死,花家永无宁日!你不用管,这是我花家的事,就是担了杀兄弑母的恶名,我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要担杀兄弑母的罪名?别说你现在是花家当家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单为你自己的将来,也该思虑周全。花育树母子害你的事虽是事实,可多数人并不知情,何况还有很多对你不利的谣言,你匆匆杀了他们,更助长了谣言,有损你的清誉,也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来打击你!我让你把他们交给警察公审,就是要让事实大白天下,恶人担恶名理所应当!不仅还你清白,也要让花家上下心服口服!”
花想容想想也有道理,可还是不甘心地说:“阿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还是不甘心,俗话说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两个人太歹毒,夜长梦多,万一让他们逃了,一定会不择手段报复我们!早死早安心!”
李健见花想容听不进去,也就不再多言。
龙云舒见状,打圆场说:“容容,李先生也是为了你着想。这个事还是再考虑考虑,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吃菜!给你,这是你最爱的太湖白虾,吃了皮肤更白!”说着夹了一个虾放在花想容的碗中。
花想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话太冲,怕李健往心里去,忙主动给李健夹菜:“阿健,我们不说这些,聊点开心的。你喜欢扬州干丝,多吃点!”
龙云舒故意带着醋意说:“真是厚此薄彼啊!谁说我妹妹是女霸王,我看应该是贤良淑德之典范!”
花想容却毫不客气地说:“我就是厚他薄你!不服气?”
龙云舒一笑:“不敢不服!我可不想被你戳几个窟窿!”
“放心,我给你免死金牌,你比我亲哥还亲,谁敢戳你几个窟窿,我就加倍奉还!”
“那我就放心了!金口玉言,这顿酒我不亏,保我一生平安啊!”三人回到轻松的气氛中继续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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