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里,李健赶紧过来看老人的情况,哈孝武说:”已经吃了药,睡了。小姑娘要守着奶奶,我放了张躺椅在旁边,都安顿好了,放心。”
”好,辛苦你了,小武。你也去休息吧。“
哈孝武却皱着眉头说:”大哥,什么味?酒味,还臭哄哄的!花大小姐醉了?“
李健心情郁闷,蔫蔫地说:”她喝醉了。我去换衣服。“
第二天一早,李健来看老人,病势虽无明显好转,但也没有更坏,老人上了年纪,需要时间慢慢调养。
李健看小姑娘满面忧郁,安慰道:”你放心,你奶奶不是大病,一定会好。回头我找些衣服,让小武烧些热水,你洗洗换上。今后,只要你们愿意,就住在这里。”
小姑娘有些吃惊,眼泪汪汪地说:“先生,你是好人。这是先生的家,我们非亲非故,在此养病已是打扰,不能有更多的奢求。”
李健有些意外,这个小姑娘说话得体,不像是小户出身,温和地说:“你们先住下,等你奶奶养好了病再说。”
吃过早饭,李健留下哈孝武,赶去香堂处理帮中事物。没想到花家的佣人找到他说:”小姐说今天有些事脱不开身,让先生晚饭时候到花府来一趟。”
“好。”李健表面上答应,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尽可能远离花想容,故意邀请了几个帮中兄弟晚上喝酒,还喝了个酩酊大醉,让人送回家。花想容收到口信还亲自跑过来看,见他果然醉得人事不省,只好怏怏作罢。
翌日早上,李健再去看老人,老人的精神好了一些,见到他就道谢:“先生,我们真是遇上活菩萨了!我们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天天念佛保佑先生平平安安、福禄绵长!”
“老人家,您就安心住着吧。这个院子里,就我和小武两人,清静,适合养病。您就是染上了风寒,拖了些时日,不是大病,慢慢调养就好了。”李健说着话,发现旁边的小姑娘虽然换了干净衣裳,可那张脸依旧花着,不由得笑着说:“我该叫你小花猫了,怎么换了干净衣服,还是一张花猫脸?”
孩子不答,只是用眼睛瞄着老人,李健突然有些明白,恐怕不洗脸是有原因的。
老人开口道:“先生,绣儿都跟我说了,说先生好心,不仅给我治病,还愿意收留我们。恕老身不识抬举,我们老的老,小的小,留在贵府,不能帮忙,倒是个累赘。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虽穷,也知礼识趣,不能有过分的奢求。等老身能走动,就带着绣儿离开。先生的大恩大德,今生不能报答,来生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李健听老人的言谈,也不似一般人物,于是生出些好奇,问:“老人家,看你们不是苏州本地人?怎么会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老人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人生无常,都是命,不谈也罢。”
李健也不勉强,看了看小姑娘,诚恳地说:“不瞒老人家,我想收留你们也是有些私心的。那日,听见你叫这孩子的名字,她是叫绣儿?是吧?”
老人显得有些紧张和警惕,点头说:“是。”
李健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接着说:“我曾经有个妹妹,也叫秀儿,十年前没了。我这个妹妹不是亲的,她也是个孤苦无依的乞丐,第一次见到她也是这样的年纪!怎么这么巧,遇到你们,看到她,我还以为时光倒流,还以为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老人家,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其实,都是天涯沦落人,或许冥冥之中,这也是命数,是妹妹在天有灵,要续上未尽的缘份吧。”
老人看李健真情流露,心中一动,对小姑娘说:“绣儿,去洗脸!”
绣儿略一迟疑,赶紧跑出去,不多时回来,脸上干干净净,果然是个清秀明媚的小姑娘,算不得绝色,但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矜持高贵。
“绣儿,给先生跪下,叫哥。”老人吩咐。
绣儿不慌不忙地跪下,冲着李健轻声叫道:“哥,绣儿给哥哥见礼了!”
李健赶紧上前扶起来,悲喜交集:“好,妹妹,以后我们就是兄妹,我们是一家人!”
老人的眼里落下了泪,擦了擦说:”如此最好!我老了,原本就担心将来格格一个人,无依无靠,如今有了这样的兄长可以依靠,就是死了,也好到地下跟王爷福晋交代了!“
李健闻言一惊,忙问:”老人家,您说,绣儿是格格?“
老人郑重地说:”恩人,既然我们有缘,绣儿认了你当哥哥,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不是她的亲奶奶,其实只是她的嬷嬷。绣儿出身高贵,她叫爱新觉罗灵绣,祖上也是皇家血脉。大清国没了,王府日渐没落,谁曾想几百人的大家子,就这样一哄而散。中间的那些个心酸事不提了!格格出身高贵,却没过过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反倒是颠沛流离,千里辗转到了苏州,就剩我在身边。老身无能,竟然只能带着格格乞讨度日。我怕格格被坏人打主意,就让她日日泥灰涂面,格格若有差池,老身死也无颜见王爷福晋!”
老人有些激动,下床跪下说:“恩人,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善人!求你照顾我家格格,不敢奢求大富大贵,只求清清白白,将来嫁个可靠的好人,安度一生。老身给你磕头了。”
李健抢上一步扶起来,扶她躺回到床上,安慰说:“老人家,您放心。有我李健一日,一定不会委屈格格。”
“格格的称呼就免了!兄妹相称才是正理。我说出她的身份,不是要抬架子,是对你交心!”老人怕李健多心。
李健才要说话,就听外面哈孝武喊着:“大哥,花小姐来了。”
李健只好说:“老人家,我去看看,您歇着。”转身出来,还没走到月洞门,花想容已经快步迎上来,没到跟前就大声说:“阿健,你的胃不好,医生说戒酒,我已经让人去告诉他们,谁再敢灌你酒,我就不客气!你自己就不知道当心点?”
李健知道这一招将来也用不上了,只好顾左右而言它:“容容,这么早?刚好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进屋说。”花想容心情不错。
两人到了浅茗轩,李健说:“你还记得有两个乞丐,祖孙两人,那日你还给了不少钱?”
花想容想了想,还有印象:“记得,那个老人很会说吉祥话。怎么了?”
“她们在这里,我想收留她们住在这儿。”
花想容一口答应:“你的事你做主。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收留她们?她们来求你了?”
“这是你的园子,当然要征得你的同意。我认了那个小姑娘当干妹妹,想留下来照顾。”
花想容开玩笑地说:“好啊!别老是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那就带我去看看咱妹子,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妹子长得楚楚可怜、貌美动人,动了恻隐之心?”
李健正色道:“玩笑开大了!我认她,是因为我曾经有个妹妹,十年前没了,她们的名字一样,都叫秀儿,我觉得这是缘份,所以就认下了。”
“是我错了,阿健,你别认真,我就是开个玩笑。快!带我去,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我又多了个妹妹,都等不及了!快点呀!”花想容说着拉着李健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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