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健到醉兴楼赴约,身后的几个保镖如影随形,李健心中别扭,但花想容执意如此,也懒得和她争。许志明已经等候着,见他来了起身相迎。
“李先生,看你气色好多了!花小姐照顾得不错啊!”
“抱歉,让许先生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今天这桌是给李先生压惊,知道你不沾酒,我今天也不喝,咱们以茶代酒,更雅。”许志明边说边斟了两杯茶,立刻茶香四溢。
“没关系,少喝点酒无妨,一桌美食,怎么能没有酒?”李健已经从哈孝武那里知道许世卿也是自己的任务之一,自然推断出自己必定是为了许世卿才要交好许志明,所以尽可能放低姿态。
“那可不行,让花小姐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喝茶好,来,李先生脱离大难,很快又要迎取我们苏州第一美人,可谓是后福不浅,艳福不浅啊!兄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喝了杯茶,许志明又让菜,颇为殷勤,李健心中暗想:难道他有事相求,怎么这么殷勤?不是说他也曾经对花想容有意吗?
“许先生,我们曾经有事约谈,不知道是什么事?”
“哦,我和李先生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可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上次在水晶宫跳舞,我们本来约着好好聊聊,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看看今后有没有一起发财的机会。”许志明心里打鼓,不知道失忆的李健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李健立刻明白了,笑着说:“这是好事啊!就算记不起以前的事,赚钱可是刻在骨子里的!现在世道乱,我们买卖人更要朝中有人才做得长远。许先生既然有心,我们没必要遮遮掩掩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别错过。苏州毗邻长江,东联沪杭,四通八达,又盛产稻米和丝绸,现在战乱,物资紧缺,也算是恰逢其时,无非就是有人牵线搭桥,我们就能财源滚滚。许先生身处要职,人脉广布,这可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就差决心。”
许志明满脸兴奋地说:“李先生是爽快人,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也说说我的想法。你说得对,苏州好地方,上海管得太严,苏州毗邻上海,陆路船运四通八达,位置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码头都是你们花家的。别的不说,就说这鸦片一项,大家都让红丸坑苦了!这云土川土都快赶上金子的价了。棉花、粮食、药品,都是紧俏货!随便弄点,都比政府那点薪水强百倍!”
“这些东西利大风险也大。虽说码头上是花家人做事,可真正主事的还是日本人,最近战事吃紧,日本人在码头上的哨卡盘查得更严了。怎么把钱稳稳拿到手,还要打通一些关节才好!”李健点到为止。
许志明当然心知肚明,故意拿出了点架子说:“不是我托大,日本人咱惹不起,可苏州地面上,我也是有些办法的,那些证件、疏通上的事交给我。还有,苏州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能知道,这年头,消息灵通可是性命攸关的!”
李健装作很激动地说:“有许先生这句话,就是万事俱备的东风了!今天真是不虚此行,来,我也以茶代酒,敬许先生一杯,祝我们顺风顺水,一本万利!”
“好意头,一本万利!”
初步的信任和共识就在良好的开场白中开花结果,李健和许志明谈了许久,尽欢而散,哪里是情敌的关系!
从醉兴楼出来,李健一看时间,来不及回家,直接赶往火车站。刚到站台上,就有一辆火车鸣笛呼啸着进站。李健远远看见花想容向他招手,便往她的方向走去,火车从身边驶过,突然李健感到恍惚,脑海中出现了一辆破旧的火车在茫茫白色的雪地上呼啸行驶,还有很多似乎是军人的模糊身影在眼前闪动。他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阵眩晕,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住幻境中的影像,幸亏身后的保镖反应快,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李先生,危险,车还没停!”
李健缓了缓,渐渐看清周围景象,看着徐徐停下的火车,觉得脚下的地还在动,保镖赶紧左右搀住他:“李先生,到那边坐坐,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花想容跑过来,神色慌张地问:“阿健,你怎么了?”
李健终于缓过来说:“没事!刚才好像要想起什么,我看到雪地上一列火车,很破的火车……没事了,真的没事。”
车已经停了,陆续有客人开始下车,接站的人纷纷涌上去,站台上开始拥挤。
李健赶紧说:“苏小姐要下车了,别找不到你着急。我们快过去吧。”
花想容只好挽着他的胳膊,到前面的车厢去接苏晚风,边走边看李健,似乎真的恢复正常,略微放了心,赶忙张望着找人,很快苏晚风出现了,花想容跑过去拉着她:“太好了,晚风,想死我了!为了今天的重聚,今天晚饭有惊喜!”
苏晚风笑着说:“又是清蒸鱼?”
花想容一脸的得意:“说是惊喜,你一定猜不到!”
苏晚风见李健走过来,笑着说:“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都让我受宠若惊了!”
李健伸手要接过她的箱子:“苏小姐,把箱子给我吧,这里人多,我们回去再说。”
苏晚风笑着道谢,几个保镖自然抢着过来拿箱子,一行人上车打道回府。一回来,花想容就催着李健去休息:“阿健,你去躺会儿吧。我和晚风说说话。”
李健笑笑:“你们好好聊,我就失陪了。”
等他走了,苏晚风问道:“怎么,阿健的身体还没恢复吗?我看他的气色的确不太好。”
“别提了!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慢慢告诉你。唉,阿健这个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刚才还差点晕倒,问他又说没事。我拿他真是没有办法!”
“针灸有效果吗?你不会没把黄大夫给的方子拿出来吧?”
“别提针灸了!提起来就有气。花育树暗中胁迫针灸大夫,差点用毒针杀了阿健。幸亏阿健发现得及时,才保住命,他的胳膊差点就废了,到现在都没好利索!”
苏晚风吃惊不已:“你大哥要杀阿健?他不是逃走了吗?又回来了?他还不死心?”
“我也后悔,当初是我开枪打死了三姨太!阿健为保全我顶了罪,结果花育树要找阿健报仇。都是因为我,阿健才总是这么多灾多难的!还不止用毒针,同一天有一伙人在街上刺杀我们,十有八九也是花育树干的!阿健怀疑花育树背后有人帮他!真是阴魂不散!“
苏晚风神色凄然,半晌才说:“都羡慕朱门大户,却不知道里面的血泪和无奈!容容,至少你还有阿健,他情愿用生命来保全你,已是多少人终其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好好珍惜你们自己,就不枉来这人间一遭!”
花想容听出苏晚风的话颇为感伤,想想自己还有阿健这样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可是苏晚风却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男人,家中已有几房妾室,儿女更是一大堆,自然愤愤不平:“苏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刚听到你定亲的消息,我甚至想冲到你家把你抢走!要不我把你藏起来,等过些日子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要么就去外国留洋,有我在,你别怕!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个老男人当续弦!”
苏晚风更加凄然,眼睛里已经充盈着泪水,忍耐了多时的委屈和忧伤,也只有在花想容面前能痛痛快快地倾泻出来,她哽咽着说了半句:“好妹妹,我……”就再也说不下去,泪如泉涌,花想容痛心地抱着她,苏晚风先是低声啜泣,而后忍不住哭出声,情难自抑,哭得凄凄惨惨,哭得花想容也跟着泪洒衣襟,胸中却是怒火万丈,恨不能冲到苏家把那对狠心的父母骂一顿打一顿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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