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晚风不想看见李健,感觉有些尴尬,可是花想容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本来闷在家里就不爽,硬拉着她来找李健。
李健正想去码头,花想容却叫住他:“阿健,再忙针灸也不能落下,耽误不了多久,完了事再去。”
李健一想,今天晚上有军统的货要接收,自己要亲自去看看,回来也要大半夜了,于是就答应了。
苏晚风突然觉得心发慌,想说不,却只能说:“好,我去拿针。”
李健还是木胎泥塑闭眼一动不动,可苏晚风的行针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没有一针是顺利的,李健心中纳闷,突然一阵刺痛,花想容惊叫起来:“血,流血啦!”
苏晚风几乎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健睁开眼问:“苏小姐,是不是昨天受惊了?要不是扭到手了?”
苏晚风如溺水之人找到了一块木板赶紧抱住,面色尴尬地说:“阿健,真是抱歉。我是受了些惊吓,心神不定。实在是没办法行针,今天对不住了。”赶紧把针拔出来,花想容帮着过来擦了血。
李健关切地说:“苏小姐应该好好休息几天,要不要抓点安神的药吃几剂?”
“不用,休息两天就好。”苏晚风几乎不敢看李健,匆匆告辞回屋了,搞得花想容很紧张,跟着过来安慰她。
于是暂时停了针灸,又因为婚事延期,李健得以专注转运站的事,而花想容也开始忙起来,忙着发布追杀令,悬赏追杀花育树,每天还要去医院看望龙云舒,回家照顾苏晚风,偏偏商会上也有些事等着处理,日本人和汪伪政府又要搞什么“清乡运动”,让花想容担任干事搞经济清乡,把花想容忙了个焦头烂额,和李健有时一整天都见不上面。
李健也闲不住,除了淮西帮帮务、军统转运站的任务,还有和许志明的走私进展也不慢,许志明打通了各个关节,开始和李健联手走私,李健也忙得白天黑夜不见人影。
苏晚风一下子清净了,倒有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感伤之余,心中不免哀叹:为什么要给我安排那样的婚姻?要是有阿健一般的人相遇相知,这一生夫复何求!随即又羞愧自责,怎么会生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念头!就这样整日愁思郁结,茶饭不思,难以安眠,几近绝望。
这天晚上,花想容在外面应酬回来,天色已晚,想临睡前和苏晚风聊两句,风风火火走进她的屋里高声说着:“晚风,抱歉,这两天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边说边进了寝室,却发现苏晚风匆匆拭泪却泪迹犹在,慌忙紧张地问:“晚风,又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唉,都怪我,叫你来住,又不能陪着你!你一个人一孤单,可不就要钻牛角尖!”
“不是你的错,在你这里,就算你不陪我,可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比在家自在多了!”
“苏姐姐,那你决定了吗?”
苏晚风微微垂目叹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出走,去哪儿?我从没有离开家,一个人流落异乡,我真的很怕!”
“我知道是很难,就算是我,说不怕,可事到临头也肯定会紧张害怕。不过,事情也是被逼到这一步。我在美国有些朋友,听说那里不打仗,而且最讲自由平等!连咱们的委员长夫人都是美国留洋的!你要是愿意,我就送你去美国,安排人在那边照顾你。要不我把小月送给你,到那边也有个人贴身伺候,再带个保镖保护!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让你受委屈!”
苏晚风低头沉思,缓缓说:“让我再想想。”
花想容是个急性子,可这事也不敢逼得太急,看苏晚风面容憔悴、神思恍惚,很是心疼,心中一动,忙说:“晚风,才几天,你就这个样子了?不行,我明天哪儿都不去,陪着你。要不,咱出去散散心?去游湖怎么样?哎呀,对了,我差点忘了,明天还要接云舒哥哥回家的,不行了,那就后天,后天要是云舒哥哥愿意,叫上他,阿健,我们一起坐船,也不累,在船上钓鱼,品茶聊天,好好放松一下!”
苏晚风哪有这样的兴致,懒懒地说:“谢谢你,容容,可是我不想人多,只想静静的一个人,你那么忙,就别想着我了!我自己待着挺好。”
“那怎么行!眼看着假期快结束了,我是让你来散心的,看你这么郁郁寡欢的,我心疼。你不想热闹也行,就我陪着你!可是家里太闷了,你想去哪儿,就咱俩去!”
“还是别出去了,再遇上人行刺怎么办?”
花想容的脾气上来了,大声说:”花育树不死,我连大门都不敢出了?我就不信,他能杀得了我!我就让他看看,我有老天保佑,活得好着呢!”
苏晚风还要拒绝,花想容突然叫起来:”对啦,你喜欢清净,要不我陪你去佛寺怎么样?咱们烧香拜佛许愿,或许菩萨能给你一些点化,消除你的烦恼?我们去西山清凉寺,或者寒山寺?”
苏晚风不免心动,听听那里的晨钟暮鼓,木鱼佛唱,或许能平静下来,解开心结。于是便答应着:“也好!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少出门,安全最重要。”
花想容故意拉下脸来:“你是怕我连累你?”
苏晚风赶紧说:“容容,不是的,我担心你,万一有人行刺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暗中盯着你!”
“这些天我出出进进不也没事?要不,我们穿男装秘密前往,再带着阿健,这你总放心了吧。”
苏晚风一听阿健,心中慌乱,赶紧说:“别麻烦阿健了,就我们俩,我只想安心礼佛,再说,我想去明月庵,那里他不方便。”
“也好,那就说定了,后天去明月庵。”
这天,阴雨蒙蒙,小雨中,一行人在西山上缓步而行。半山腰上,石阶尽头,黄墙黛瓦,木鱼声声,明月庵的匾额沉静肃穆。一个随从上前敲门,寂静山间,有如空谷回音。门开了,一个端庄和蔼的女尼出现在眼前,看外面十几个人,都是男人,门前站着两位西装革履、年轻俊美的公子,赶紧合十道:“阿弥陀佛!这里是庵堂,恕不接待男施主,众位请回吧!”
花想容和苏晚风赶紧摘下礼帽,解开长发,花想容说:“我们是女的,你看,我是带过耳环的。我们穿着男装是为了掩人耳目,希望师父能让我们进去。”
尼姑合掌说:“好,两位施主请进,可是后面那些人,还请在山门之外等候。”
花想容回头对保镖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转身和苏晚风进去。进了佛堂,两人虔诚进香拜佛,各自许愿。花想容的愿望自然只有一个,她心中默念:“菩萨保佑,让阿健爱上我,娶我为妻。如得偿所愿,花想容必当重修庙宇,再塑金身!”恭恭敬敬给菩萨叩首磕头。
旁边的苏晚风却竟然不知道该许什么愿,眼角余光看到花想容诚心许愿,自然明白她所许之愿,暗自伤怀:菩萨若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必定要鄙弃我!我德行有亏,纵然不曾越雷池一步,但佛祖神目,必然已经看穿!今日在佛祖面前诚心忏悔,我只愿,花想容和李健能相爱相伴,携手白头!恭恭敬敬叩首,一滴泪落在了蒲团上。
花想容看到苏晚风拭泪,过来搀起她说:“姐姐,你放心,佛祖一定会达成你的心愿!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最完美的归宿!”
苏晚风勉强一笑说:“我相信,信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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