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李健不想回自己的屋子,径直到了绣儿的院落,绣儿看到他很高兴,迎上来说:“哥哥,你回来了。花姐姐和苏姐姐送走了?”
“送走了。这段时间没顾上你们,对不起。绣儿,你还好吗?”李健对绣儿有些愧疚。
“哥哥,说什么对不起!没有哥哥,我怎么能过上这样好的日子?哥哥事情多,身体也不好,绣儿不能让哥哥为我操心。”
李健心中升起浓浓的暖意,由衷地赞叹:“能有你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妹妹,是我的福气!告诉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想为你做点事,弥补我的疏忽。”
绣儿想了想说:“我很好,就算有些小事,我自己也能解决,不需要哥哥费心。我什么也不缺,吃的、穿的、用的都极好。人若不知足,就不开心。我很知足,只要奶奶、哥哥、小武哥哥都在,我就开心知足。”
李健惊讶地看着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从小得到婉嬷嬷的悉心教导!也许,她的那段悲惨经历更让她懂得人情世故,假若现在还是大清朝,这个皇家的小格格可能会是另一番模样吧!人生之幸与不幸如此微妙玄奥!
李健想了想,又说:“这个星期日,我带你和奶奶,小武哥哥去太湖游湖,好吗?”
“真的?那太好了!后天就是星期日,我都等不及了!”绣儿欢呼着,这一刻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婉嬷嬷把他们的话都听到了,走出来说:“阿健,你身体才好些,可别累着!”
李健笑着说:“奶奶,我好容易没人管了,也想放松放松。以后只要我没特别的事,每个星期日我都陪你们出去玩!”
婉嬷嬷一愣,绣儿则跳起来欢呼:“太好了,以后每个星期日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哥哥,你太好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李健哑然失笑,想起花想容曾说自己是天下最好的人,如今绣儿又说自己是天下最好的哥哥。谁说好人难做!
哈孝武也凑过来说:“老远就听你喊!以为拣了宝了!这下你开心了?花小姐不在,大哥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了!你就可劲儿造吧!”
“小武哥哥,你不开心吗?后天去游太湖,这还是我第一次游湖!你呢?”
“太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大池塘,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真是小孩子!”
“唉,那么美的太湖,在你眼里就是个大池塘!原来千般事物或雅或俗,不在自身,却是在人眼中,雅人见雅,俗人见俗!所以,你就只能看见一个大池塘!”
容嬷嬷和李健不由得笑了,容嬷嬷说:“绣儿,不许这么说你小武哥哥!这孩子,今天话可真多!”
李健却赞道:“绣儿的话颇有禅意,别说一般人说不出来,恐怕都听不懂!好聪慧的绣儿!”
绣儿一脸的得意。
哈孝武愣愣地说:“你们说什么呢?什么雅雅俗俗的!湖和池塘有啥不一样,有水、有鱼,不过就是大了点!”
绣儿笑得更响了,连婉嬷嬷也乐得合不上嘴,李健放声大笑,小院里充满了温情和欢乐!
转眼到了星期日,李健索性带着整个花府的人,风儿、小月、厨子、打杂、保镖、司机……花府能带的都带上一起去游湖,租了一个大画舫,让大家都惊喜雀跃不已。
李健特意吩咐:“今天就当是给所有人放假,一家人,没大没小,随便玩。”
太湖上就数他们的船大,船上的人多,热闹非凡。钓鱼的钓鱼,吃点心品茶的,喝酒划拳的,闲聊打闹的,一开始还多少有些局促,然而大伙儿看李健极其随意,慵懒地在船头上一躺,什么也不管,渐渐也都胆大肆意起来。
李健心情松快很想喝酒,于是要了一壶酒,本来婉嬷嬷还想管一管,绣儿却说:“奶奶,今天哥哥心情好,就由着他吧。”于是亲自给李健送了一壶酒。
李健笑着接过来:“妹妹,还是你对哥好!”
“我们都对哥好。大家开心,哥哥开心,希望哥哥是天下最开心的人!”
李健不喝酒都要醉了,庸庸懒懒仰面而卧,张口接着从壶嘴倾倒出来的酒,美美喝了一口,竟然觉得是喝到了琼浆玉液,喃喃地说:“原来酒的滋味也不在酒,喝的人好心情,就是美酒,心情糟糕,就是滥酒。”
绣儿一笑:“看哥哥喝酒的样子,绣儿有两句送给哥哥。”
李健笑着说:“好,一定是好话,我听着。”
“醉卧花间博一笑,罔顾身前身后名。哥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醉卧花间的浪子!”绣儿笑着跑开了。
“醉卧花间博一笑,罔顾身前身后名。这才是活明白了!”李健喃喃自语,笑了笑,把酒壶举高,酒从壶嘴画着弧线流下来,连喝了三大口,回味着酒香诗意,眯缝着眼看着青天白云、皓日当空,船在湖面悠悠荡荡,自己晃晃悠悠地好像是飘在云端,融化在美酒酿就的蓝天里……
不知多久,船停靠在了一处码头,岸边很多小船在兜售刚刚打到的鲜活鱼虾和采摘的各式青菜小蔬。婉嬷嬷俨然就是大家长,也让大家去看看,采购一些回来做着吃。李健喝空了一壶酒,依旧头枕着胳膊仰卧在船头,闭目养神,他的耳朵也在接收着各种声音,忽然有个声音让他心中一动。
“那是花家的包管家,看样子是花府的人出来游湖。倒是少见!”
“老大,那个在船头躺着的人就是淮西帮的副帮主,花想容的上门夫婿,李健。”
“我见过,不过是花家的一条狗。”
“咱欠了淮西帮的人情,只能先放过花家。”
“要是敢作伤天害理的事,一样不放过!”
“这个李健目前倒还没做过害人的事,花想容可是为清乡委员会干了不少坏事。”
“她是苏州的头号大汉奸,迟早自作自受!”
“肖海青的人怎么还没到?去看看……”
李健已经听出那些人是双头凤和船帮的人,不由得暗自担心:看来花想容在外面的作为太扎眼,已经成为这些锄奸团体的目标。就算船帮看在朱香主援手的情份上暂时放她一马,但别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幸亏她去了美国,趁这段时间要尽快想办法让她退下来!
突然有人大叫:“看,尸体,好象是具尸体。”
李健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扶着船舷张望,果然看到水面上一具尸体面朝下在水中浮沉,有附近的小船过去打捞,抬到岸上,李健隐约看到尸体衣不蔽体,同时听到人们在议论。
“唉,又是哪家的闺女,真是可怜!”
“三天两头就有尸体,差不多都是女的,也这样。这是让人糟蹋了,还要弄死!真是作孽!”
“唉,谁家的孩子?要不找警察吧,看谁家丢了闺女,好歹让人把尸体领回去,入土为安呐!”
有人拿块破布给尸体盖上,大家也不愿看这样的惨样,各自散开。李健心情沉重,收回目光,却和一双眼睛不期而遇,他暗自一惊,是双头凤!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本不想露面,没想到还是碰上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避开她的眼神,绣儿跑过来说:“哥哥,奶奶问,我们下个地方去哪儿?”
“哪儿都行,你们看着办吧。”
“哥,他们做了些下酒的小菜,我再去温些酒,一会儿给你送来。”
“不必了,我进去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李健跟着绣儿进了船舱,画舫渐渐离开码头。
双头凤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头微微一震,盯着李健的背影,她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个蒙面人,他的身形和李健相似,而他的声音竟也相似!难道那个蒙面人会是他?朱江怎么会认识那么厉害的人物?苏州地面上也没听说有这样的人物,如果是他就说得通!
“老大,人到了。”有人来告诉双头凤。
双头凤转身进到船篷里,低声吩咐:“你们给我查查李健这个人,什么来头?查仔细,要快!”
“好,老大怎么对他感兴趣?”
“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回头再说,先去见人。”双头凤挑开布帘出来,往岸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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