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乔装后到了沁香茶叶店,假装买茶叶认定了谁是谷丰仓。等到茶叶店关门打烊,不多时,穿长衫的谷丰仓走出来,李健悄悄跟上他,一路往明星剧院而来。
进了剧院,电影还没开始,人们陆续入场,李健装作找座位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谷丰仓落座后,坐在他周围的人表情刻板,不像是看电影应该有的轻松表情,反而显得紧张和警惕。谷丰仓附近的几个位子是空的,李健观察着周围那些正在找座位的人,突然看到那个高个子共产党挽着妻子正往这边走,李健立刻判断他们就是76号的目标,马上从人群中挤过去,装作不小心撞到他们,小声说:“常昊然,我们的座位在那边,跟我来。”
两人一惊,想认清说话人是谁,但李健带着鸭舌帽,帽檐压低,看不清面孔,他们初到苏州,还没什么熟人,可却被叫出名字,两人都是手心冒汗,犹疑不决。
李健趁周围人不多的一个空隙,轻声说:“有狗,快走!”
两人一听,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跟着他往外走,可是李健很快发现门口有些人形迹可疑,意识到出不去了,随即带着两人横向往最左侧的座位走去,那里位置偏,自然人也少,他们找了三个空位坐下来。终于剧场里的灯灭了,放映机开始转动,荧幕上出现影像和声音。谷丰仓看着身边依旧空着的座位紧张而沮丧,在他后排的一个人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李健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他回头看了看放映机的位置,突然掏出枪一枪打中放映机,剧院里顿时漆黑一片,女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慌乱的呼喊和叫骂声。李健一把抓住常昊然的手臂,低声说:“跟我走!”带着两人往后台而去。
李健三人到了后台,后台亮着昏黄的灯,三个人都不认路,只能凭直觉找出口,猛然间李健听到了人声,推了高个子一把:“有人!”
话音才落,子弹擦身而过,李健边躲边还击,冒险利用快速变换的身形逼近对方,接连打中两个人,带着常昊然夫妇继续找出口,耳边听到迎面不少人正在跑过来,立刻带着两人往反方向走,可是除了上楼,竟然没路了。三人只好上楼,听到下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李健推开一扇窗户,外面夜色朦胧,下面的街道人静悄悄的,李健回身对常昊然说:“我带着她先跳下去,五秒钟之后,你跳下来,我接住你,相信我!”
然后伸臂搂住女人的腰,跃上窗台,跳了下去。女人已经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阵激动,竟然不怕,紧紧抓住李健的衣服,就像是撑着一把大伞,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李健放开手低声吩咐:“站在墙边。”
常昊然看到两人安全落地,心中也猜出来人是谁,毫不犹豫就上了窗台,在他跳下的瞬间,一颗子弹向他射来,他失去平衡掉了下去。李健从侧面飞身接住他,常昊然双脚落地站稳,用手捂住左臂,与此同时,上面有人已经探出头来,李健抬手一枪就打中了那人的头,一时间窗户前没人敢再伸头。
李健低声说:“你们先走!”
两人马上往前跑,李健跟在后面放缓速度,不断回身枪击窗户玻璃和敢于露头的人,然后再追上两人,不由分说背上常昊然,一路往雀园而去。身后的追兵追赶不及,迷失在交错的巷道里。
李健带着两人翻墙而入,雀园已经好久没人住了,屋子里不少灰尘,但至少安全。李健把常昊然背进自己的卧室,点了灯,赶紧点穴止血,找了干净的布备好,拿出一枚飞镖,在火上烧了,点了穴让常昊然失去意识,给他取出子弹,包扎好伤口。
女人将一切看在眼里,激动得泪流满面。等李健忙完了,给常昊然盖好被子,才一转身,女人就悲喜交加地喊出了声:“总督办,你还活着!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答应我的一定会做到!”
李健没说话,缓缓摘了帽子,取下假胡子,低沉地说:“你确定没有认错人?我不认识你们。”
女人愕然地说:“总督办,你在说什么?我是田心仪啊!你的秘书,田心仪!他是你的参谋官吴笛,你怎么会不认得我们!”
李健回头看了看睡着的吴笛,对田心仪说:“我们到外面说。”
两人在外间坐下,李健打量着田心仪,同时努力想找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印象,却依旧徒劳,只好说:“你真的确定我就是那个总督办?能不能说出具体的证据?”
田心仪惊讶得几乎是叫出来:“证据?总督办,你是怎么了?真的不记得我了?可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你的样子没变,声音没变,你……你的眼神,你的功夫!你到底怎么了?”
“还有吗?声音、样貌也可能认错。”李健的声音有些冷。
田心怡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不会错!天下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那种感觉不会错!还有,还有……对,你有胃病,你这里还有后背受过枪伤!那两枪打在肺部差点要了你的命!”她用手指着李健枪伤的位置。
至此李健不得不信,如果说模样和声音难以作为完全可靠的证据,但自己的胃病和那两处枪伤,尤其是后者,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他终于完全相信,自己曾经的名字是李天行!
李健心中一阵激动,原来这两个人真是自己的故人,过往的经历终于可以知晓,他随即坦然相告:“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我应该是被炮弹打伤过,脑子里有个异物,丧失了记忆。你说你叫田心仪,是我的秘书?他叫吴笛,是我的参谋官。也就是说,你们是我以前的故人,知道我的过去,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吗?”
田心仪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缓了缓才说:“怎么会这样?总督办你丧失了记忆?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可你怎么知道吴迪化名常昊然?”
“我偷听过你们的谈话,知道你们的身份,知道他叫常昊然,常昊然叫你雨新。我也去调查了新疆的前任总督办,似乎我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李天行?对吗?”
田心仪克制着翻腾的心绪,却又悲上心头:“对!你曾经是新疆边防督办处的总督办,还是抗日义勇军的师长。后来被郑治才设计陷害,你为了消弭战乱,保全义勇军和无辜百姓的性命,以身犯险刺杀郑治才,失败后孤身一人离开新疆,离开我们!几年来,我们大家分散在各处,但不管在哪儿,都没有停止寻找你。总督办,只要你活着就好,就算不记得从前,不记得我们,只要你活着……”田心仪失声痛哭,用手捂着嘴,难以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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