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吴笛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田心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他起身下床,拿被子给她盖上,因为只有一只手好用,一不小心就把田心仪弄醒了。
田心仪赶紧说:“怎么起来了,吴笛,快躺下!“起身就要扶他回到床上。
吴笛笑笑说:“这点伤,用不着这么紧张。你怎么改了称呼?”
田心仪坐在床边感慨地说:“是我一时疏忽。昨天晚上,我给总督办说了说新疆的往事,晚上做梦还是在新疆,醒了却还像是在梦中一样!”
吴笛神情一变:“总督办?他承认自己是总督办了?昨天救我们的时候,我就猜测那个人就是他,就是师长!虽然看不清容貌,可是那声音太像了!”
田心仪低沉地说:“吴笛,情况出乎你的意料!昨天晚上他告诉我,他的头受过伤,所以失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怀疑我认错了人。我就告诉他他有胃病,前胸后背有枪伤的疤痕,他这才信了。然后我就告诉他新疆的往事,可是我还是编了瞎话,最后的结局还是瞒着的好,就跟他说阿依丽古娜失踪,维克托莉娅回苏联,其他人失散了,也没说郑治才这些年屠杀义勇军的事。待会儿你可别说漏了嘴!我不想让他再自责痛心!”
吴笛惊讶不已:“失忆?怎么会?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是。他说他的脑子里有个异物,说是炮弹炸伤的。”
吴笛稳定了一下情绪,叹息道:“师长真是多灾多难!也好,你瞒着他是对的。否则他得多难过!失忆对他来说真是件好事!”
“还有,我问了问他现在的情况,你听了可要冷静!他说他现在叫李健,是花想容的未婚夫!”田心仪担忧地望着吴笛。
果不其然,吴笛的反应和自己的差不多,惊得话都说不利落:“李健?你,你没听错?李健,就是苏州城那个称霸黑白两道的李健?大汉奸?游击队要铲除的大汉奸李健?”
“对,就是他。他说他用性命担保不会害我们。具体怎么回事,等你醒了再说。”
吴笛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心仪,他救了我们。很明显,谷丰仓是叛徒,那天接头就是个陷阱!估计肖海青同志就是被他出卖的!要不是师长,我们也逃不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接头的时间地点?为什么冒着危险来救我们?还有,他知道我叫常昊然!这些事太不可思议!”
田心仪说:“我也想不通。吴笛,我出去看看,总督办说这是他家,没人住,让我们在这儿养伤。我给你烧点热水,弄些吃的来。”
田心仪开门出来,此时天已大亮,她一路走,果然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影,终于找到灶间,一进来就看到李健,他手里忙着,只回头看了眼:“早!田心仪,吴笛醒了?”
“早,总督办。他刚醒。你在做什么?我来吧。“田心仪看到他就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都好了。有热水,这儿还有菜粥和鸡蛋。“李健边说边在托盘上放了一茶壶热水,两碗粥,和几个煮鸡蛋。
田心仪忙端起托盘:“总督办,我来。”
“好,你端过去,我去拿药,先给吴笛换药。“说罢自己先出门去了。
田心仪前脚刚进屋,后脚李健也进来,对吴笛说:“吴笛,我拿了药,先给你上药,你坐着别动。”
吴笛心情复杂,但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师长!大家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都会高兴死了!”
李健一边把手里的布包打开,准备药、棉球和绷带,一边说:“我想田心仪都跟你说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现在竟然都不记得你们,也不记得从前的事,你们说的那个李天行、总督办,我真的没有印象。”
吴笛看着李健给自己换药,他离他那么近,他仔细看他的脸,没错,虽然岁月的痕迹依稀可见,但这张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曾经在新疆的日日夜夜一时间涌上心头!吴笛的眼睛湿润了,等李健麻利地包扎好伤口,忍不住哽咽着说:“师长,我们真的很想你。看到你在眼前,像是在做梦一样!几年了,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你,看到你,再喊你一声师长!我不是在做梦吧!师长!”
李健看他如此激动,自己也是百感交集,眼前两人所流露出的真情,李健可以想象自己和他们以前是怎样的如亲人般的关系!可是自己竟然丝毫不记得,即便是昨晚已经从田心仪口中知道了那些往事,可是和自己的记忆毕竟是两回事。
他充满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我所辜负连累的所有人!你们想我,找我,看到我就流泪,可是我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李健本就一夜未眠,此刻更是情绪激动,因愧疚而强行索求记忆,然而记忆不曾回来,剧痛却来了。
“师长,不是你……”吴迪的话才开头就被李健打断,“你们吃饭吧,我出去一下。”说罢竟转身匆匆而去。
田心仪和吴笛疑惑地互相对视一眼,田心仪说:“总督办怎么了?”
吴笛回忆刚才,感觉李健的神色有些慌张,便说:“你看看师长去哪了?”
田心仪赶紧跑出门看,已经不见人影,就到周围找找,发现隔壁的屋门虚掩着,轻轻推开走进去,看到李健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她还没开口,李健的声音有异:“你出去,让我一个人,一会儿就好!”
田心仪看着心里发慌,赶紧出来到隔壁对吴笛说:“总督办看着像是病了,怎么办?”
吴笛一掀被子就下了床,来到隔壁屋子看到李健的样子,忙说:“师长,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头疼?我们送你去医院?”
李健神情痛苦地说:“不用,过会儿就好。你们出去,没事。”
两人既不能做什么,只好出来,但却坐立不安,终于田心仪忍不住说:“不行,我要去看看,不能眼看着不管。”
两人又回到隔壁,却看到李健似乎是睡着了,轻轻摇了摇,没反应,使劲摇了摇,还是没反应,这下慌了。
田心仪声音发颤:“怎么办?总督办晕过去了!他说脑子里有东西,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还是送医院吧!”
吴笛赶紧试试鼻息,有呼吸,再加力摇一摇,一点反应都没有,立刻说:“心仪,帮我个忙,我背着师长去医院。”
“好,你小心。”田心仪也顾不得了,帮着扶起李健伏在吴笛的背上,吴笛背着李健就往外走,才出了月洞门,迎面竟然碰上一个人,那人看到他们吃了一惊,赶紧冲过去看李健:“大哥,大哥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们是他的朋友,他突然头疼,晕过去了,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你是他什么人?”田心仪问。
“我是他兄弟!你们把我大哥送回屋吧,不用去医院。他有头疾,送医院也没办法。”哈孝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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