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走后,李健闭目沉思,想着天狼会的事,就听到花想容疾风般的脚步声刮进来!他索性装睡,却猛然想起李凌峰的话,不免自疑,难道我真的怕她?我为什么怕她?不可能!
正心神不定间,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随即轻微的呼吸气流侵袭而来,李健终于装不下去,睁开眼,花想容似笑非笑的脸映入眼眸。
“我就知道你是装睡!”
李健掩饰性地笑笑:“我就知道进来的是你。”他要坐起来,却被花想容拦着:“你躺着,我来就是让你歇着的,说几句就走。”
“你是想问李队长的事?”李健知道花想容是个急性子。
果然花想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凭空跑出一个李队长?警察局从前没这号人啊?”
“他叫李凌峰,原来是上海巡捕房的,曾经是铁副局长的下属。”
“怪不得!这是铁副局长给自己撑场子呢!就这么个毛头小子能办清乡会的大案?”
“你还别瞧不起他!他留洋专门学做警察,身手好,头脑更好!的确是个人才!”
花想容浅浅一笑:“听你的意思,你们交情不浅吧?是不打不成交呢?还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李健暗自苦笑,花想容还是那么精明犀利,但有些事还是先瞒着的好,于是捡能说的说:“他帮我救了绣儿,我感激他。而且他为人不错,梦想着让国家成为公平法制的社会,也算是个热血青年!”
果然花想容微微变色,立刻追问:“绣儿怎么了?怎么回事?”
“花育树绑架绣儿意图胁迫我,多亏李凌峰处置得当,开枪示警让我躲过一劫并且救出了绣儿。绣儿受了些惊吓,还好有惊无险。”
“花育树!又是他!晚风的帐还没跟他算!我明天就登报提高赏金,就不信抓不住他!”
“容容,花育树不是那么简单,他是中统的。”
花想容几乎喊出来:“中统?不可能?就他那窝囊样……怎么可能?你确定?”
“他的同伙被抓,是李凌峰审的,那人招供他们是中统的。”
“胡说八道!中统……中统怎么要杀你?”
“也许是公报私仇吧!我的身份毕竟是秘密的。可惜来不及继续审问,那人就被中统的人灭了口,我也只知道花育树杀我不仅是报私仇,还是锄奸任务!”
花想容觉得不可思议,缓了缓又问:“你跟上面说了没有?不能由着他继续下去吧?”
“说了,上面答应去调查此事。”李健随即转移话题说:“容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羽田川。他对你不辞而别非常不满,我为了消除他的敌意费了些心思,争得了他对我的好感,当然他不仅仅是看中我的能力,更是因为他对李氏夋的野心颇为警惕,清乡会中不少人都是李氏夋的亲信,所以羽田川要拉拢我打压李氏夋。我建议明天我们去见他,委屈你做个认错服软的样子,顺从羽田川的意图,如果他要换掉你,你千万别硬顶,顺着他的意思先答应着。这不仅关系你个人的安全,还有花家商铺和淮西帮所有人的安全。希望你慎重考虑!”
花想容轻轻咬着嘴唇想了片刻说:“阿健,对不起,都怪我做事不周全,只顾着自己却让你麻烦不断!我不能总让你挡在我前面,该我担当的我必须担当!我可以认错服软,但清乡会和商会的事该我担当!”
“容容,你去美国是我的主意,任何后果当然也要由我来担!虽然你不辞而别让日本人恼火,现在你去而复返,只能说明你行事鲁莽冲动却没有反抗之心。羽田川看重我老实肯干,他应该会趁机对你小示惩戒同时笼络我!这是你退下来的好机会。”
花想容疑惑地问:“阿健,你从前不喜欢管商铺生意,更不喜欢交际应酬!怎么你变了?你说实话,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退下来?”
李健早就想好了说辞:“容容,我这些日子接触了商会和清乡会的事,才知道你从前的辛苦。说实话我很佩服你,面对那些人那些事竟然一个人扛下来从无怨言。可是说实话,李氏夋和羽田川对你的态度很危险,你脾气急胆子大,和他们周旋久了难免发生冲突、招惹祸端。我们现在不光要为了那些兄弟的性命着想,更有转运站关系着抗日大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一件事,李氏夋在苏州设立了特务委员会苏州分部,形势更加紧张!这也是我要刻意讨好羽田川的原因,我想利用羽田川对付李氏夋!这个想法已经得到上峰批准,让我全权负责推进计划,我不可半途而废!容容,于公于私你都有必要退下来,希望你能理解!”
花想容沉默片刻方说:“你把那么多大帽子扣下来,我不理解又能怎样?我知道你还是想替我冲到前面!可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我欠你的越来越多,让我怎么还?”
“容容,我们别再说谁欠谁的好不好?我看你也累了,先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晚上再谈。晚上大家还要给你接风洗尘,你可别犯困没精神。”
花想容克制着情绪翻涌,握着他的手说:“好,你睡着了我就去歇着。”
李健没办法只好由她,等他一觉醒来,恍惚中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中花想容回来了,一瞬间迷乱着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
小月从外屋进来,笑着说:“先生醒了,我给您倒点热茶去。”
“小月,小姐回来了?”李健试探着问。
“对呀,回来了!先生不是还陪着小姐去醉兴楼吃饭了吗?小姐也才睡醒,招呼着大家去拿礼物呢!”
李健回过神来,原来不是梦,花想容真的回来了!
他又问:“小武呢?”
“到小姐那儿拿礼物去了。”
“你也去吧。绣儿回来了?”
“照理说应该是回来了。没准也在小姐那儿呢!”
“我这儿没事了,你也去吧。”
“好!那先生我就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小月连跑带颠地看礼物去了。
不多时,花想容捧着两包东西过来,半嗔半笑道:“别人都是到我那儿去拿礼物,咱府里就两个人最尊贵,不仅要我费心费力地挑选,隔着十万八千里辛辛苦苦地带回来,还要亲自送到手上!你说这两个人是谁?”
李健咧嘴讪笑道:“是给奶奶的?也有我的?”
花想容把其中一个包放到桌上,拿着另一个包走过来放在床上打开,接口道:“什么话?怎么能没有你的?猜猜是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到?肯定是洋人的东西。”
“给你三个机会,猜猜!看我买的东西合不合你的意?”
李健只好随口说:“衣服?手表?再就是……帽子?”
花想容高兴地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抖开了,是一件深灰色的风衣,挺括大气,兴奋地说:“猜中了!起来穿上我看看!”
李健配合着站起来穿上风衣,花想容特意把衣领竖起来,退后几步看看,满意地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太合身了!精神!简直就是美国电影里的明星!回头再给你配顶帽子,还有墨镜,苏州城就你最风光!”
李健马上脱下来说:“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人当猴子看!”
“谁敢拿你当猴子看,我就给他套个绳子拴起来!”花想容把衣服放在床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李健说:“打开看看。”
李健接过来说:“还有?”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怀表,金光闪闪的外壳,雕刻着两颗心被一支箭射穿。
李健不禁说:“一箭穿心?我们有一箭双雕,洋人是一箭双心!”
花想容立刻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李健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也任由她笑,好久没听到这样爽朗放肆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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