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间李健背上的寇文渊动了动，嘶哑着问道：“你是谁？”
李健忙说：“我受人所托来救你，你还好么？有没有被打中？”
寇文渊却反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没有中枪？”
“谁让你来的？”
“吴……常昊然和霍雨新。”
“你是谁？”
“他们的朋友。”
“谢谢你！太冒险了，你不该来。”
此时苏州城已经被刺耳的警笛，轰鸣的汽车摩托车疾驰的声音所惊醒，李健将自己的轻功逼到了极限，不再说话，飞鸟投林般在小巷中穿行，终于出现在了吴笛、田心仪的面前。
两人赶紧帮忙把李健背上的寇文渊接住，但同时发出惊呼：”寇区长，你醒醒！他中弹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健有些发懵，才发现寇文渊是背心中弹，赶紧点穴止血，然后把脉，可是心却沉了下去，只好对吴笛说：”我可以让他清醒，但时间不多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发现，否则……”
田心仪忙说：“总督办，不是你的错。能让寇区长清醒吗？至少要听他有什么遗言和交代。”说着眼圈就红了。
李健刺激穴位让他逐渐清醒，然后默默退出，站在外面的房间，听着屋里寇文渊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人生的最后几句话，很快就听到吴笛和田心仪压抑的哭声。李健心中充满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放下他检查一下，懊悔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去救他，他不会死，尽管在酷刑下煎熬，至少还能活着！为什么就不能沉住气，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田心仪走出来，低沉地说：“总督办。你还好么？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如果早点发现他中弹，或许有救！是我的错，对不起！”李健懊悔不已。
“总督办，不是你的错，至少你救他出来，我们见了最后一面！他刚才也说，谢谢你让他死在自己同志的面前，他不怪你，我们也不怪你。他……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李健看看天色，必须要走了，只好说：”今天一定会有大搜查，你们怎么办？要我做什么？“
“我们能处理好，放心吧，师长。”吴笛也出来了。
“那好，我必须走了。明晚我再过来，看看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师长，外面很乱，你要小心。有事我们会想办法联络你的。”
“也好！你们保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
李健进屋看到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寇文渊，这个人死在别人的枪下，也死于自己的一意孤行！李健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走，身后是田心仪和吴笛的悲声：“总督办，不是你的错！”
“师长保重！”
李健在风中疾行，一路上到处都是出动的警察和宪兵队，不得不几次绕路，刚刚回到家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出门打扫说话的声音。他才换了衣服，就听到花想容的脚步声，随即又是敲门声，开了门，花想容盯着他小声问：“你才回来？”
“早回来了。”李健心情沉重，随口应答。
“别骗我！天亮前我来过！怎么，事情不顺？”
“还好。”李健敷衍着。
花想容见李健无精打采，不免担心，劝道：“你这么整夜整夜的熬，没病的人都要熬出病来！今天告个假，好好睡一天！”
“没事，不用告假。”
“你不要命了！清乡会就那么重要？少当一天汉奸少作孽！不许去！”花想容声色俱厉。
李健微微皱眉道：“容容，别闹了！我今天不出去就会惹上麻烦！”
“麻烦？我说天不亮外面就跟开了锅一样，别说和你无关！阿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健只好半真半假地说：“江湖朋友托我去警察局救个人，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们开枪打中了被救的人。我今天要是不出门，难免会惹上嫌疑。”
花想容一惊，紧盯着他问：“你真没事？”
“没事。”
花想容略为安心，继续追问：“江湖朋友？是谁？让你救什么人？”
“双头凤的朋友。”
“双头凤？她怎么会来求你救人？”
“我不是救过她？江湖救急没什么奇怪！”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我昨晚问过你，你为什么不说要去警察局救人的事？”
李健闷坐无语。
“阿健，你真的变了，张口就是谎言！还是你本来就这样？以后你的话我还怎么信！”
依旧静默。
“你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花想容看李健不说话更是恼怒。
李健原本就沮丧懊恼，被花想容这一通审问指责弄得心烦气躁，抬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勉强克制自己的火气，花想容却以为他犯了头疾，慌得赶紧过来搀扶他：“对不起，阿健，快进屋躺下！”
李健拍拍她的手背沉声道：“容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吧。让小月端早饭，我还要出门。”
花想容略微放下心，不敢再说什么，两人一起默默吃了早饭，李健就要出门，花想容挽着他的手臂说：“阿健，我送你去！”
李健无奈，只好随她。花想容上车就说：“阿健，靠着我睡吧，到了我叫你。”然后吩咐司机道：“去清乡会，慢点开！”
李健听话地靠着花想容闭上眼，温暖和安详从她的肩头传递过来，倦意侵袭，没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再睁眼已经在清乡会的大院内，忙起身道：“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花想容笑得有些诡异：“有我在这儿当门神，谁敢来吵你？”
李健感激地悄悄握握她的手，下车和她道别：“容容，咱们晚上回家再说！路上小心！”
目送花想容坐车离去，李健发现身边路过的人也都笑得诡异，进了办公室，大家的眼神闪闪烁烁，韩干事笑眯眯地说：“哎呀，李组长真是好福气，我们苏州最霸气的美娇娘都甘愿给你当枕头，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李健打着哈哈，心里却如饮甘霖，在这个制造罪恶的阴森角落，总算还有一丝阳光温暖着自己。
花想容回去的时候，故意找个借口从警察局门前经过，那里果然气氛紧张，大批警察在勘察现场，引得路人远远驻足围观。花想容心情沉郁，回味着李健的描述，如果中弹的是他……脑海里噩梦中的那一幕重新浮现，花想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揪住自己的衣裙，背脊发凉，她不敢想象失去他会是怎样的天塌地陷！偏偏李健日日在死亡边缘徘徊，花想容的心一阵阵地发紧！
警察局里有一个人也有同样的感觉，李凌峰在会议室里开会，大家都是面沉如水，上一次囚犯被杀，这一次囚犯被劫，警察局颜面尽丧，各位头头脑脑也是人人自危，不知道谁会被当靶子抛出去挡枪！但李凌峰关心的是，现场勘查的结果显示，有一颗子弹壳找不到，这意味着子弹打中了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是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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