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起来念书了。”他顶着一头黄毛回转身,把手中的书本扔到被子上,准备过来拉我起床。
“你每天那么早起床吗?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我连忙裹住被子,刚才摸到自己丝缕未挂的身子,就知道又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做了什么蠢事。
“喂,连莎士比亚是谁都回答不出来的蠢蛋,还不快给我起床。”阿涛恼怒地掀开了我的被子,在看到我身体的一瞬间,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声,“哈哈……”紧接着,他的大长身体压到了我身上,手指很不老实地胡乱抚摸,我一时无法控制,身体顿时有了反应。
我慌忙从他下面抽出身子,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洗手间。
再度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阿涛的踪影。
有些尴尬地走出房间,看见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于是,我回到房间,捡起被子上的那么英文书,开始大声地朗读和背诵。
他一直都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着,那么我更不应该不争气地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有一天,即使我离开他,我也应该能够安然地生存下去,这就是他所期望的将来的我吧。
我想,阿涛在外面,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有那么一点感动呢?
吃完早饭,趁他不注意,我把客厅里那一堆杂牌化妆品悄悄地扔到垃圾筒,思量着,回学校还得向那些被劣质化妆品荼毒的女生们道歉。
殊不知,回到学校后,我才知道女生们一个都没有用化妆品,她们把这些东西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只因为——上面贴了阿涛的写真照片。
这年代,真是男色当道。
期中考试临近,公共教室里忽然爆出大片人,平时从不曾见过的同学也在这一刻一一冒了出来,阿涛比平常更忙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天天来接我,有时候也会叫我自己打出租车来回上学,当然我从来不会无端地花冤枉钱,每次都像片沙丁鱼一般挤公交车回去。
我平时不怎么喜欢待公共教室,人太多,偏偏气氛又很压抑,一百多个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今天,我却去了,虽然平时阿涛在英语方面帮了我很多忙,但那些经常逃掉的公共课还有英美历史文化等一些课程,还是需要花时间临时抱佛脚地死记硬背。
看书到一半,坐在我前面的男生忽然抛过来一个纸条,落在我的书面上,转了一个大圈后才停下来。
我捡起纸条,抬头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正用手示意我展开,于是听话地打开了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很老套的交友方式:“我可以认识你吗?”
男孩长的很像韩国偶像剧《蓝色生死恋》中的尹俊熙,当时他介绍的时候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于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把俊熙这个名字安-插-在他身上。
我在进校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魅力,迎新晚会上,他的一曲《献给爱丽丝》迷倒了众多女生,而他浑厚而又磁性的标准普通话,更是为所有人倾倒。
我喜欢会弹钢琴的男生,特别是拥有一双修长手指而又将钢琴谈的行云流水般的男子。
而俊熙恰好将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如果阿涛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恐怕会一脚把我提出‘他的地盘’。
因为他一点都不附合我的理想型:嘴刁,不温柔,普通话带有明显的江浙口音,(而且是固执性地不肯去除口音,我曾经跟他讨论过好多次,让他多学习普通话,可是他却认为去除了口音就去除了他唯一的南方人标志——这在我心中,简直是近乎白目的理由。)虽然我承认他在学习和事业方面很优秀,但这跟理想型搭不上任何边。
所以,当我收到俊熙丢过来的纸条时,我立马给他回了一条:“当然愿意,你在学校里很有名气啊,钢琴弹的真好,而且手指很漂亮。”
“谢谢夸奖,我注意你很久了。”
“什么?”我说的有点响,周围的同学丢给我一堆白眼。
他做了一个朝外走的手势,我点点头,到了操场上,我们俩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找了一棵大樟树坐了下来。
“你叫史连?”
“嗯!”我诧异于他竟然能知道我的名字,有些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啊,每天坐着名车,穿名贵衣服,却又不怎么跟人说话。”俊熙说话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宋承宪十九二十岁的模样,不知道也带了一份少年的青涩呢?
“我的个性本来就这样。”
“在网上看到一些照片,挺有意思的。”
“哦,肯定是一些所谓王道的东西吧,你不会信了吧,那种东西都是小女生玩玩的。”我给了他一个腼腆的笑容,在生人面前,我就恢复成了孤儿院那个孤僻内向的史连,特别是瞥到俊熙微笑的一瞬间,我误以为自己正在拍摄中国版的《蓝色生死恋》,于是就会变得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喜欢骑自行车吗?”他问了一个与主题无关的问题。
“喜欢啊!喜欢那种在大街上自由畅快的感觉。”我对他撒了谎,我只是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已,没想到他却认了真,微笑着说:“我们去骑自行车吧,我带你去西安郊外看看。”
“这个,那个……”我勉为其难地扫了他一眼,初冬的天气,骑自行车还是冷了一点,“好吧。”
我们从北关一直骑车到西安郊外,每天被高楼大厦覆盖着,我第一次看到西安的田园,红砖黑瓦的平房让我感觉回到了洛阳郊外,这是我到西安来之后,首次由俊熙带给我的归家般的存在感。
“我经常来这里。”俊熙坐到田埂边上,转头盯着我的脸,居然用心疼的声音说,“鼻子冻的这么红!”
“是啊。”我摸摸冰冷的鼻子,衣服穿的有点少,更何况天气有些冷的离谱。
俊熙脱下身上的夹克外套,披在我身上,暖烘烘的,仿如他微笑的温暖。
同为北方人,我和俊熙很容易就聊到一块,而且,从他谈话中可以知道,他并不是富足人家的孩子,他的成绩很好,但为了减轻家里人的负担,不得不选择了这个与自己专长一点都不符的英文专业。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同类人的认同感,我们不需要彼此隐瞒,相互欺骗,我可以坦然地谈我的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同伴们,还有和蔼可亲的院长先生。
“连,到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谈恋爱。”这是院长在我临上火车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当我把这句话复述给俊熙听的时候,他微笑道,“我妈妈也是这么跟我讲的。”
“你好像真的没谈恋爱吧。”
“嗯,”他忽然转过头,“如果是你,我可以考虑,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羞涩地转过头,不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某种情愫,而是因为第一次听到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如此明白地表述出他的心情,让我有些震惊更有些惶惑,阿涛他是绝然不会说这种话的,我和他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膜,我或许可以稀里糊涂地将我和他的关系当作一种爱恋,但也可以看成一种只比普通朋友更进一步的暧昧罢了。
“我还记得第一天接你进学校的时候,你拉着脸不跟任何人说话,”他咧开嘴笑笑,“可就因为这样,让我觉得你很特别。”
“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只注意自己了,没看见你。”
“那时候,一定对我们学校的环境很失望吧。”
“嗯,但现在觉得这里挺好,说不定到了大地方,没这里的学生淳朴。”我为自己发出这种言论感到诧异,一两个月前,我是决然不会说出这种平心气和的观点。
“是什么改变了你?”
什么改变了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脑海中自然而然浮过阿涛的面孔,是他吗,是他一直在改变我吗?那我又改变了他什么呢,好像让他的生活变得更糟糕以外,我对他没有任何一点益处。
“是爱情吧,”俊熙自问自答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爱上他的,一但爱上了,受伤害的一定是我自己。”我闪烁其词地回答,俊熙摇摇头,他站起身,依旧带着笑容说:“我们回去吧,看你都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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