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吴缺缺想起那惊险的一幕时,头脑里总是空白的。
在李淼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松手前,吴缺缺满脑空白的冲了上去,伸手抓住了她衣服前襟,指甲划破了她胸前的皮肤。
就因为吴缺缺抓了她一把,为消防人员争取到了生死时速的三秒钟,在李淼从吴缺缺手中掉落的瞬间,消防员从楼顶飞跃而下,精确无误的接住了李淼,并一起坠到了二十三楼的救生垫上。
除了在太阳底下站太久,有些脱水中暑外,李淼并不大碍。
反倒是吴缺缺把仅存的一条好胳臂也弄残废了,李淼体型微胖,那样直挺挺的往后倒,冲击力并不小,吴缺缺又是毫无技巧的生拉硬拽,力猛地全部吃在手臂上,当时就脱臼了。
吴缺缺看到消防员抱着李淼坠在救生垫上,知道他们没事后,整个人突然虚脱的瘫软在了地上。为什么电视里主角救人的时候那么机智勇敢又潇洒,而自己只是和当事人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吓破了胆。
“缺缺,缺缺你还好吧!真是吓死我了。”绩效经理和人事主管一起扶起了吴缺缺:“刚才吓死人了,幸好你拉了她一把,要不然我都不敢想。”
“你也一起上救护车吧。”副总脸色铁青,这事闹心了。
吴缺缺被仔细小心的搀扶着,平时总是大惊小怪爱背后嚼舌头嘲讽别人的绩效经理,和平时不用正眼看人跟你说句话就像是施舍的人事主管,此刻脸上的担忧和关怀却是真挚恳切的。
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让人讨厌的缺点,但在他人生死面前可能都会表现出莫大的短暂的善意来。
吴缺缺心想,或许并不是自己冷漠,可能真的是隔着屏幕感受不到太多触动,如果真的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好过。
“我没事,只是有点口渴想喝水。”吴缺缺感激的拍了拍绩效经理的手,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
那时吴缺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脱臼了,只是觉得被那样挽着胳膊很疼。
“先回公司吧。”副总单手松了领带,解了两颗衬衫扣,五十多岁高大儒雅的男人保养良好,胸膛结实。人事主管迅速的眨了一下眼睛移开了目光。
公司大堂分东西两扇玻璃大门,副总他们从西门进,迎面碰上从东门进来的华总监。
华和镇一见到副总就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副总冷着脸没正眼瞧他,人事主管面无表情眼神却满是鄙夷,绩效经理一见到华总监就大声抱怨:“华总你去哪儿啦,你们部门出这么大事,你人影都不见。”
“哎哟,我就出门见了下媒体客户,为公司宣传做进一步准备,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舔着脸笑。
吴缺缺默默的走到了一旁,刚才,她一心只想着救李淼,根本没空生气。现在看到华和镇那副嘴脸,她那股被挤在角落里的怒火刺啦一下全烧到心上了,他和李淼之前肯定是认识的,不用想不用问,都知道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才逼得一个女孩子要跳楼自杀。
他寡廉鲜耻的笑,吴缺缺恶向胆边生,抡起保洁阿姨刚弄断,暂放在大堂发财树旁的拖把木棍,以打高尔夫球的姿势试了试,异常趁手,合该他今天要残废在这里。
华和镇已经越过吴缺缺朝副总走去,完全不知道背后正在发生什么,绩效经理看着吴缺缺气势汹汹的,拿着家伙朝华总监大步走去,猜到吴缺缺可能要干什么,惊叫:“缺缺你要干什么?”
华和镇应声回过头,脸刚转回一半,一根木棍甩过来,正好打在下颚上,他惨叫一声,两颗牙齿合着满口鲜血迸射出去。那血起码喷了三尺远,一颗牙齿飞溅出去一头撞在前台柜上滚到了角落里。
整个大堂连着旁边办公室的人,一片哗然,瞠目结舌的,震惊诧异的,凑热闹看好戏的。
“我擦了,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啧啧,这女的好狠啊,这棍子下去估计他连妈都不认识了。”
“妈啊,我看着都觉得疼,牙齿疼。”
华和镇被打蒙了,弯腰低头血丝连着唾液一直往下流,他捂住下颚蹲在地上,痛出几滴硬泪来。
吴缺缺这棍子是下了十足的力,那木棍反弹回来的力,彻底把她的手给震断了,再也拿不住,棍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副总快步走过去,在华总监捡起木棍的前一秒一脚把它踹飞了。
华和镇呸掉一口血水,口齿不清,说话牙齿漏血:“他妈的,你个臭婊子,死贱人。”
他恨得咬牙切齿,猛地站起来,一双透着卑劣的眼睛泛着血腥红露着凶光,左边下颚已经肿起来,一条乌青血痕横在脸上,面目可憎。
他憋足了狠劲抬腿就朝吴缺缺肚子上踢,人事主管眼明手快的往后拉了一把吴缺缺,华总监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腿短虚瘦。吴缺缺险堪堪的躲过了这一脚。
华和镇不甘心冲过去抬腿又是一脚,这脚还没完全踢出去,被副总踩住膝盖笔直的压在了地上,他劈着叉坐在地上,疼得弯腰埋头在自己的胯下。
人事主管一碰到吴缺缺的胳膊就发现她手断了,震惊的看着她:“你把自己的手给打断了?”
副总收回脚,看了吴缺缺一眼:“先送她去医院吧。”
人事主管点了点头。
绩效经理于心不忍想去扶起华总监,她觉得吴缺缺下手太重了,就算李淼跳楼,作为直属领导,他没及时出现,那也罪不至此吧。
华和镇撑着绩效经理的手臂站起来,然后推开她,发了疯似得朝吴缺缺扑过去,副总挺身挡在吴缺缺面前:“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绩效经理好心去扶他,反而差点被他推到,有些不快的抱怨:“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副总比华和镇高出一个脑袋,平时看着斯文儒雅,沉下脸来肃杀威严,华和镇被震慑的不敢乱动。
“我不服。”华和镇撇过脸吐了口血水,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唾沫丝,从牙齿里吐出这三字。
副总皱了皱眉。
他抬起刚才抹过嘴角的手,指着吴缺缺:“她凭什么疯狗似得打人?别说她就是个普通的打工妹,就算是皇亲国戚,动手打人也得要个正当理由吧。她这样二话不说下这么重的手,傅总你还这样袒护着,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啊?”
最后一句话,他故意意有所指说的暧昧又挑衅。
吴缺缺从副总身后走出来,人事主管在旁边跟着,时刻警惕着华总监突然发难。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龌龊。早知道你这么下贱,我当时就不应该只弄断你一根手指头,直接残废了你才好,免得你再去祸害别人。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你对李淼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呸!”华和镇恬不知耻的冷笑起来:“李淼,我对她做什么啦?我供她们娘俩吃,供她们娘俩穿,送她上学给她找工作,还拿大把钱给她花,她亲爹都做不到这份上。她适当的回报一下我怎么啦?”
结合李淼跳楼自杀的行为,还有她在阳台上和吴缺缺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参与了整个过程的几个人,突然明白他说的“适当回报”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吴缺缺气得想破口大骂,张口却找不到词。她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平时虽然娇惯她,但家教严明,说脏话是明令禁止的。
一腔怒火骂不出,只往脑门冲,吴缺缺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断掉的手都在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徒手撕烂他那幅肮脏丑陋的嘴脸。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做了这样龌龊卑劣、令人发指,不可饶恕的事情,居然还这么理所当然的宣之于口,丝毫没有廉耻之心,死不悔改。
她不应该沉默的,她不应该仅仅只是弄断他一根手指头,她应该尽早戳穿他的恶行。
“你是有病吧!”绩效经理愤怒的瞪着他。
“再说,你又是哪根葱,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里…啊…”
副总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一拳砸在了他另一边脸上:“马上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人事主管急忙向前走进两步,伸出手,却没有真正扶住华和镇。
华和镇被砸的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晃了晃脑袋,露出带血的牙齿,彻底撕破了脸皮:“你们今天倒是一个个都化身正义勇士了。姓傅的,你给我记着,还有你们。”他环指了一圈:“下个月都别想领工资了。”
“他妈的,没有老子,你们下个月都去吃屎吧,一个空壳公司,以为当个什么老总就了不起了,要不是老子,你们明天就得倒闭,傻叉……”华和镇污言秽语骂骂咧咧,从刚才他进来的东门出去了。
“你先送她去医院,她那手再这样吊着怕是要废。”傅总从衬衫袋子里取出一条深色手帕,擦了擦手。
“好!”人事主管过来扶吴缺缺。
“谢谢傅总,谢谢任总。”原来是傅总,不是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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