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解思量

  姚灼灼见女儿被姬蝉托起,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这位神情冷漠的少年,灼灼心中很感激,又有几分歉疚。她知道,这些年来,因为姬蝉的身份尴尬,他一直备受轻视,心中肯定很苦。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他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女儿毫发无伤。

  姬貂看着姬蝉,也极为惊讶。他不知道哥哥何时身手如此敏捷,可以在蕣妹妹跌落的瞬间,将她轻轻托起。不过,近些年来,他对哥哥的近况确实不太了解。因为哥哥独自住在清禾小筑,而自己与母亲一起,居住在燕碧阁,所以并不能天天见面。

  蕣公主方才重心不稳,跌落下来,猛然一惊,花容失色。幸好此时,她感觉自己的纤腰被人一揽,轻轻托起,然后便稳稳立于大殿之上了。蕣公主回头一望,原来是姬蝉。她低下头,有些面红心跳,不过却极为开心。姬蝉也没有多讲话,转身又回到了坐席中。蕣公主见他走开,也便像个温顺的小姑娘一样,随于其后,步履轻柔地归座了。

  国主见女儿安然无恙,放下心来。但是,他依然有些恼火,问道:“方才是谁所为?无端作出声响,让公主受惊。”

  这时,齐汾拉着女儿齐悦卿,起身离席,惶然下拜道:“国主息怒,是臣的小女一不留神,掉落了手中的青铜酒爵,砸于白玉盘上,因而发出声响。臣教女不当,惊扰了公主,理应受罚。”

  姬兰看到是齐汾出来领罪,然后又见齐悦卿生得秀气文雅,跪在地上,楚楚可怜。他便道:“上将军请起吧,既然是令嫒的无心之失,寡人就不追究了,此事暂且作罢。”齐汾与齐悦卿再次拜谢国主的盛恩。

  原来,齐悦卿见蕣公主抢足了风头,又为茂哥斟酒,巧笑嫣然,风情万种,心里十分恼火。她气得一时神思恍惚,将手中的酒爵甩落在白玉盘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如今惹出祸端,齐悦卿也十分害怕。不过幸好,国主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没有追究。

  姜翩与任秉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挺身护花的少年是何人。而且,他竟然碰到了公主的纤腰与香肩,实在是让两人又羡又气。不过看到公主无恙,两人也都安心了。

  宴会结束之后,姜翩与任秉绶出了广兰殿,并肩而行。两人都默然不语,各自思忖。他们心中有一些话,想向对方说,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事实上,薛国与许国一向交好,两位王子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几乎无话不谈。现在,却欲言又止,有所迟疑。

  过了一会儿,任秉绶开口了,他道:“姜兄,我一向把你当亲哥哥般对待,你也很是照顾我。今日在广兰殿中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喜欢姬蕣公主。当然,我知道你也喜欢她。所以,与其互相谦让,不如你我公平竞争吧。”

  姜翩听了他的话,潇洒一笑,说:“贤弟果然与我想法一致,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如果蕣公主喜欢你,为兄会心甘情愿,认赌服输。但蕣公主只能属于你我中的一人。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姜翩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桀骜的表情,还有些淡淡的邪气。

  任秉绶点点头,感动地说:“姜兄,你果然坦诚相待。不论蕣公主选择你或是我,都不会伤害你我之间的情谊。”

  两人正说着,却看到蕣公主走了过来,身边之人正是大殿上的护花少年。蕣公主粉面含笑,缓缓而去,待绕过幽璃轩,便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任秉绶气得将广袖一甩,姜翩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任秉绶道:“姜兄,此人是谁,为何与公主如此亲密?”

  姜翩道:“贤弟稍安勿躁,今日我见他与姬貂王子坐在一起,莫非也是郑国的一名王子?”

  任秉绶道:“我们来过郑国两次,都没有见过他,若是王子,你我也应该识得吧。”

  姜翩点点头,道:“这样,我与姬貂的交情不错,不如前去拜访他,顺便从他那里打探一下。”

  任秉绶听了,连声称妙。两人便一同前往燕碧阁,拜访姬貂去了。

  蕣公主与姬蝉绕过幽璃轩,走过青茵桥,穿过珍珠馆前的蕣花树影,来到了璇玑亭中。这也是蕣公主初次听到姬蝉,以埙吹奏“云梦留仙曲”的地方。

  蕣公主对姬蝉的感觉一直很微妙。他冷漠、神秘、孤僻、忧郁,但即便这样,她对姬蝉依然有种亲近的感觉。有时,她会觉得姬蝉对别人的冷漠,只是在拒绝别人走入他的世界。

  她看了看姬蝉,心里又暗暗地想:况且,姬蝉对自己一点都不冷。有时他看自己的眼神,深沉而又温柔无边。就像方才,不就是姬蝉护得自己周全吗。她胡思乱想了半天,姬蝉也没言语,默默站在璇玑亭中。

  过了片刻,蕣公主面色微红,开口道:“姬蝉哥哥,我约你来此处,是为了谢你方才在广兰殿内,对小妹的倾力相护。”

  姬蝉转过头,深深地望着她道:“你不需要感谢,今生我倾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

  蕣公主有些惊讶。她双眸似水,轻轻问道:“为什么?”

  姬蝉低下头,沉默良久,才道:“自小到大,我都渴望着爱、温暖、快乐、抚慰,却从没有真切地感受过。但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便体会到了那些我曾经期求过的所有美好。”

  蕣公主听了,柔柔地道:“听你说这些,我心里也很欢喜。就算我没有姬蝉哥哥说的那么好,但只要在你心里,蕣儿曾经那样美好地存在过,我就知足了。”

  姬蝉心头一喜,百感交集,对蕣公主更加爱意深种了。

  而蕣公主对于姬蝉的倾诉,可以说心里很受用,很快乐,很甜蜜。自从听到姬蝉吹奏“云梦留仙曲”的那一天,她对姬蝉就产生了微妙的好感。但是,她现在依然不能确定,这种好感究竟是不是爱。

  蕣公主觉得她方才所说的话,一半是自己的真心话,一半是为了迎合当下这种柔情脉脉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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