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壤戏杀

  时光悠悠,浮尘斑斑,一叶孤舟,逆风而上,莫迟站在船头,望着前方,水天一色。【】

  突然,一座雄城出现在莫迟的视线,使其双眼一亮,不由浮现出几许温热。

  晨曦关——晨旭王朝第一雄关,堪称铁壁铜墙,被称做不毁长堤,扼守着其背后整个王朝。

  遥想当初,父亲迢迢万里相送,辞别于这晨曦关城门之下。

  现如今,自己独自一人,重临此地,丹田被毁,八年执念,一掌湮灭,唯有俯首而过,无颜抬头仰观。

  川流的人群,夹杂着莫迟,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城。当莫迟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中越发的难以平静。

  八载岁月,只有几封往来家书,信中轻快口吻,闲话家常。

  然而,莫迟却深深的知道,父亲几乎每日都要在生死边缘徘徊,而母亲日夜操劳,也许今日,已经布满了银霜。

  本以为凭借自己日夜勤苦,就能够用双手撑起一片天,给自己的背后一份守护,一份安宁,到头来,面对未来自己依然失去了资格。

  想要忘记,但昨日仿佛历历在目,铭刻心间,永世难忘。

  想要放下,归家安隐,但曾经壮志,浮现脑海,挥之不去,昼夜萦绕,如何是好?该当如何?又能如何?

  走在人群中的莫迟,用力摇了摇头,极力的驱赶脑中所想。自我催眠,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忘记,忘记!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以及储物戒指中的财力,已经可以让父母长命百岁,衣食无忧了。

  好像想通了,又好象掩藏了什么。一路而来的莫迟,疯狂的采购,布匹、衣服、玉器、兵器等等,应有尽有。

  这些是他买给父母的,买个弟弟的。储物戒指都被他快塞满了。挑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一份心意,莫迟都想好了用处。

  对于金银,如今的莫迟真的不缺,他储物戒指中寻常一块外门所用的劣等灵石,在世俗就能换取黄金百两,更别说叶瑶给的灵石与其他物品了。

  越过了千山万水,一个多月后莫迟终于抵达了天壤山脉的最边缘地带。

  天壤山脉与天接壤,高不可攀,雄鹰不可越,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在了哪里。

  莫迟激动的刚要抬起脚步,向自家小山村的方向走去,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锁定了自己,就好像自己在丛林中历练时,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紧紧盯着自己,伺机而动。

  欲抬起的双脚,被莫迟强行改变了方向,向着天壤山脉深处走去。天壤山脉对于凡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但对于修道者来说,只是稍微高一些罢了。

  然而,真正深入其中,横穿天壤山脉的人,却仍从未听说过。莫迟无形当中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在树林中快速穿梭,身法灵敏,动作轻盈。

  随着莫迟速度的提高,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道幻影,达到极致。然而,在莫迟的感觉当中,那道自身后而来的杀机,却一直尾随着自己。

  一路上莫迟时刻警惕,并没有发现异常。本以为自己多疑,没有了危险,却不知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刻,蛰伏在暗处的敌人突然出现。如果刚才自己被偷袭,相信自己现在非死即伤。

  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因何落得如此地步,却又有人过来杀人灭口,不得不说背后之人狠辣,丝毫不为自己留下隐患。

  对于一个已废之人,仍然不放过,斩草除根。难道他不知道,对自己而言,报仇只是一中奢望吗?自己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做的何必如此决绝。

  离家不足百里,顷刻背道疾驰,不为逃命,只希望离家远一些。每多走一步,家人的安全就多一分。

  莫迟拼命的在林间奔跑,不管他将速度提到何种程度,后方锁定的杀机,始终不增不减。

  仿佛猫戏老鼠般,待老鼠自己逃不动了,猫才停止玩耍,悻悻的将老鼠猎杀。

  虽然,莫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而正如莫迟所想,后面的人此时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前方急掠的身影。

  一身黑衣,不紧不慢,悠闲的行走在树林,不管莫迟如何提速,后面的人始终距其五丈左右。

  树林中时不时鸟兽纷飞,被两人的突然闯入而惊扰。星辰渐渐浮现,天空暗了下来。

  后面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暗想道丹田被毁,居然一月之余就能够恢复到如此实力,怪不得少爷如此重视此人,让我亲自前来将其扼杀。

  一天一夜,莫迟飞奔如梭,黑衣人依旧紧紧跟随,不过此时在莫迟后方四丈远。

  两天两夜,莫迟缓缓的慢了下来,双腿发软,脚下轻浮,黑衣人已经距莫迟不到三丈。

  三天三夜,莫迟四肢匍匐在山林中向前爬,双手鲜血淋漓,衣服已成丝丝缕缕。

  黑衣人也已经失去了兴趣,一个闪身踩住莫迟缓缓爬行的残躯,生生的定在了泥土之中。

  只见,莫迟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哪里,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而这一切,却无法逃出黑衣人的双眼。只听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确定这样能帮到你的家人?”

  轰!

  莫迟只觉五雷轰顶,天地塌陷,痛,一颗跳动的心仿佛顷刻被撕成两半。

  口吐鲜血,双目注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指甲死死扣紧了肉,不甘,惧怕,脸色惨白。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无声的咆哮,怎么也掩盖不了这片山林的宁静。

  黑衣人无视此刻莫迟的表情,漠然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不该碰的东西,碰了,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不管你怎么挣扎,怎么妥协,没有人会顾及你丝毫,你的路终归只有一条,被抹杀,就好像一粒风尘飘入沙海,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因为这个世界不属于你。”

  “至于那些你认为可以保护你的人和你要保护的人,单纯的想想就够了,你现在仅剩的价值,就是为我在枯燥修炼的闲暇,增添些许乐趣。”

  然而,此时黑衣人却暗暗心惊,眼前蝼蚁毅力竟如此坚韧,如若不是公子做事谨慎,这次必定为自己埋下大隐患。眼前之人,稍有奇遇,定可以东山雄起。

  但是对未来的推想,面对必死的现实,一切就会变得索然无味。黑衣人的话,好像一块块炽红的烙铁,不停的灼烧莫迟还跳动的心。

  莫迟的双眼由鲜红,慢慢污血结疤,变为漆黑。刺痛到麻木,舍弃自己为家人求一个安稳,也难如登天。

  黑衣人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繁星点点,美丽异常。而下方的莫迟趁此之际,心中默念口诀,急忙将一把回气丹,塞入口中。

  而回过神来的黑衣人,嗤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所有的伎俩都是枉然,就好比蚍蜉鸣天那样苍白。”

  本来还想最后一搏的莫迟,绝望的低下了头,此刻的他失去的所有的勇气。全身仿佛被抽干一向,静静的趴在地上等死。

  一人背着双手,欣赏漫天晨星,一人脸挨着泥土,绝望等死。四周稀疏的虫鸣,静静的看守着这片浓密的山林。

  三天三夜奔驰,连莫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攀过了多少山峰,踏过多少河流,只是往前冲撞的赶路。

  天边微微露出一抹晨光,黑衣人看着此时趴伏在地上好像没有气息的莫迟,悻悻的说了一句。

  “伴着日出,送你上路,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瞑目,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山林间涤荡。

  黑衣人抬起右手向莫迟的头打去,然而,状况骤然发生,本来垂死的莫迟,躬身暴起,迎着黑衣人的厉掌,死死的抱着黑衣人,向前俯冲。

  不管黑衣人如何轰打,莫迟速度丝毫不减。黑衣人眼中怒气浮现,杀一个蝼蚁,还弄脏自己一身衣服,该死。

  想着,伸出左手向莫迟的丹田打去,这小子不会是丹田没毁吧!一掌印上,随即莫迟皮肉塌陷,紧要牙齿。

  马上,黑衣人感觉自己在干枯,生机在快速流逝,等其回过神来,已傻愣愣的被莫迟抱着跌落的山崖。

  由于黑衣人之前的重击,已使得莫迟神魂飘散,惯性的向前奔跑,头部凹陷,鲜血撒了一路。

  直到,感觉自己身体下坠,心中才感到一丝宽慰。我怎能放弃?即使蚍蜉鸣天无人理,我亦昂头惊鸣不屈服!

  随后,莫迟意识模糊,气息全无。而被莫迟抱着跌落的黑衣人,想要运转灵力将死死扣住自己的莫迟震开,却突然间发现已经无法调动体内灵力。

  顿时,脸上布满惊恐,想要大声呐喊,声音却死死的卡在了喉咙里,下落呼呼的风声,好像死亡的号角,剥夺着自己的生命。

  在惊恐的嚎啕中,黑衣人的生机全无,慢慢的干枯,化为飞灰。而此时的莫迟,一路向下跌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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