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捂嘴笑了一下,见话题能说开,我赶紧展开亲情攻略。“我记性实在是差,都忘了我与苏公子,究竟谁年龄大些?”
苏展语气明显放松了许多,道:“王爷大些,我属蛇。”
“哦!”三年前,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迫与父亲分离,真是难为他了。我看着他瘦高的身材说:“你个子长得挺高,比我小两岁都长得比我高了。”
其实我这话说得多半是在恭维他。十三王爷身高偏矮,除了比那个只长脑子不长个子的汗青公子高一些,我在其他人面前都要抬着头说话。苏展的基因就放在那,他父母都不矮,他要是长得矮了那才叫奇怪了。
苏展腼腆地说:“母亲生我时年龄偏大,我先天不足,自幼多病。父亲为了让我强健身体,便每日督促我习武。可惜我身体弱,底子薄,武功没学会,个子倒是比其他孩子长得高了。”
苏远壮得像只霸王龙,他儿子却弱得像只风筝,感觉风一吹苏展就能跟着飞起来。苏远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苏展,不知道是苏远觉得他这个弱不经风得儿子丢了他的脸,还是苏远担心十三王爷和他儿子之间得嫌隙没有化解。
我和苏展有一句每一句地随便寒暄,虽说苏展始终显得拘束,不过他应当是放下多年来的心结了。
到了王府门口,我和苏展一同下车。又随意寒暄了两句,他便坐着王府的马车原路返回了。
我转身问晚枫公子:“青岸,你坐在车外面冷不冷?”
“不冷。”晚枫公子笑得温柔,“就是第一次坐靷轴上不大适应,腿有些麻。”
“啊?”我很是担心,“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晚枫公子似乎是意会到了什么,清明一笑,潦倒众生。他凑近我耳边说:“若是王爷能为晚枫揉揉,晚枫自然喜欢。”
我满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指着门口两个门卫说:“你们两个过来扶公子进去,小心伺候着。”
“是!”两个门卫把身侧的大到往身后一甩,走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了晚枫公子。
晚枫公子或许真的是脚麻了,他走路的时候一颇一颇的。
可惜我还要急着去领什么谕旨,暂时先不能顾及他。进门后我直奔中堂后面的侧室,听说苏辄之在那里等我。
侧室是供客人临时小憩的卧房,离着中堂近,但房屋设计又较为隐蔽。尤其是遇上年纪大的客人,喝了酒或是坐得时间长了,便会被安排到侧室去睡一会儿。
见走进侧室,苏辄之喜忧参半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也顾不得与苏辄之寒暄许多,直接洗脸更衣。
今天阿虎伺候我穿衣服的速度特别麻利,感情他以前死磨死磨的都是偷懒装出来的!我之前以为他不太会伺候人穿衣服,被他折腾过两次后我都是自己穿衣服。整个大安的人,从上到下,各个都是欺善怕恶。看来以后我要表现得凶恶一点,就算落得个恶霸的称号,也好过被他们当作软柿子捏。
一边穿着朝服,我一边问苏辄之:“是什么人来传旨?传得是什么旨?除了你教我的那些礼数,我还需要做别的什么事情么?”
苏辄之说:“传旨的是宫里的一个宦官,姓王,职务不算高。王爷只需按照正常流程走便是,其余的交给我便好。”
“多谢!”我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出侧室。
走进中堂,一个宦官正在与酌泉公子品茶。我目测那个宦官的水平跟我差不多,根本喝不出茶叶的好坏。桌下的茶篓里已经丢进去五六种泡过的茶叶,这宦官难不成是拿我府上的茶叶当饭吃,喝这么多也不怕晚上回去睡不着觉。
酌泉公子性情极好,他知道那宦官不懂喝茶的门道,便将各种茶叶的由来与喝法都讲得极为细致。
我进门时正好听见酌泉公子在和宦官讲龙井。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酸。我在这府上住了半年,酌泉公子怎么也不来给我科普一下喝茶的门道,他反倒是对一个宦官殷勤得很。
进门一看,我顿时火冒三丈。那宦官哪里是在喝茶,他明明就是在色迷迷地看着酌泉公子秀色可餐的脸蛋,巴不得把一双眼睛挖下来贴到酌泉公子脸上去!一个阉人,怎么能对我府上的公子如此放肆?
“让王公公久等了。”苏辄之进门先应了一句。
“无妨无妨。”那宦官笑得春风得意。我看他自己没觉得等多久,倒是我和苏辄之坏了他亲近酌泉公子的好事。
“王爷已更衣完毕,公公请宣旨吧。”苏辄之恭而不卑。
“好说好说!”宦官拿出黄稠诏书,站在厅堂门口,背对大门的方向。
我和两位公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堂内。
宦官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司十三王赵戎,雍和粹纯,性行温良,为救圣驾,身负重伤。朕欲嘉赏赵戎救驾有功,然念其有伤在身,故而准其修养在府。今赵戎身体康健,朕思念甚深,诏赵戎二月癸丑进宫,享八宝宴,与朕同乐。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王岁万万岁!”我磕头谢礼,同时心里舒了口气。还好皇帝没让我今天就进宫,而是十七日才进宫。
那宦官收了锦轴,眼睛却一直盯着跟我跪一起的酌泉公子。
酌泉公子也是个有聪明人,他最先起身,帮我接了谕旨。
都到这种时候了,宦官竟然还不死心。借着最后一次接近酌泉公子的机会,宦官把谕旨递到酌泉公子手边,顺便在酌泉公子白玉手上摸了一把。
幸好酌泉公子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太监吃了豆腐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苏辄之及时上前帮酌泉公子解围,往宦官手里塞了一根金条做赏钱。
宦官又一阵乐得合不拢嘴,油光水滑地跟着苏辄之往正南门去了。
送走宦官,我十分抱歉地对酌泉公子说:“重山,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从苏将军府过来的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要不然你也不用陪个太监在这里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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