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四朵小花在我床边开了个遍,她们都好奇地问:“这就是凤焦琴吗?”
“是啊。”我一遍遍将绷断的琴弦拼凑回去,明知这样只是徒劳,却依然乐此不彼。
四朵小花跟我一起好奇地摸摸凤焦琴,芍药眨巴着眼睛说:“那天王爷非要让我给汗青公子送燕窝,我去到他门口的时候就听他在里面一直说凤焦琴。听他的意思,我还以为凤焦琴有多好呢!”
“难道不好吗?”我问芍药。
芍药撅着小嘴说:“听他的口气,我还以为大家多宝贝这把琴。没想到凤焦琴被火烧得这么惨,依我看这琴的上一个主人也不过如此。”
“或许大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闭上眼睛抱住琴,心想但愿这次凤栖公子能够好好爱护凤焦琴,不要再让凤焦琴受到其他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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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床边似乎站了个人,还没等我睁眼就有一阵熟悉的阴风从我耳边飘过。
我浑身一个激灵,睁眼就看见苏辄之面无表情矗立的床边。
呜呜呜呜!苏辄之是不是把我当成个恋物癖了?我昨晚抱着凤焦琴囫囵睡了一晚上。
“辄之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小心翼翼问一句。
苏辄之沉默半晌,憋出一句话:“今日由辄之教主子念书。”
“哦!”我缩在被子里不想出来。虽说夏天天亮得早,但是这个点还不到上课时间好不好!苏辄之现在是连我起床更衣这种事情都要加以监视不成?
“大人。”山茶哆哆嗦嗦站在门口对苏辄之说:“奴婢……奴婢伺候王爷更衣。”
“嗯!”苏辄之转身出门,路过山茶身边时差点把山茶吓得跌地上去。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来不仅我一个人害怕苏辄之,府上的人没一个不怕他的。就连我纯洁善良的四朵小花也觉得苏辄之恐怖,虽然她们本来就挺胆小。
苏辄之今天可能是有急事,所以想赶紧跟我上完课以后去办他的事。我也不好拖他后腿,火速吃过早餐后就端端正正坐书房等苏辄之来上课。
我打开《中庸》,等苏辄之选一段让我念。
苏辄之盯着我的眼睛看,看得我头皮发麻。他冷不丁问一句:“秋月可是通晓过去未来?”
我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我这种处事风格,被人问起这个问题是迟早的事。
“不能。”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尤其不知道明天是张三会丢钱还是李四会死老婆,更不知道王麻子出远门去做生意是盈是亏。”
苏辄之停顿片刻又问:“下一任钦天监监正,究竟是何人?”
我没忍住笑起来,苏辄之活得到底是有多累?他从来不参加府上任何集体活动,但是又派各种眼线无时不刻盯着每一个人的风吹草动。
“金发碧眼高鼻梁。”我说,“跟哲别那种长相差不多,只不过哲别的头发是黑的,那洋和尚的头发是黄的。还有哲别的眼睛也是黑的,洋和尚的眼睛跟屋顶上的猫差不多。”
听到此处苏辄之眉头皱得很深,他又沉默很久后才说:“苏家传来消息,甘肃一带从未有过一个叫哲别的波斯商人路过。”
我突然有一种浑身被抽空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喜是忧。
哲别没有去过甘肃,或许是因为他走了别的路线。那样最好,那样他就不会遇上地震。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一种我从来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
苏辄之将我不愿承认的可能性说了出来:“一个波斯人不会无缘无故在王府门口蹲守几个月,哲别应是还有别的身份。”
是啊,哲别那么随性的一个人,身边肯定不会缺美人。他不过是见过我一面就在王府门口蹲守几个月。若是哲别敢学苏远一样直接闯进王府来,或许他就不用死守那么久了。
哲别的力气没有白费,最后他还是进来了。哲别确实是在等一个人,准确的说哲别是在找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哲别利用我进入王府,也不知最后他有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那时候我刚到大安,举目无亲,成日惶恐,不知何去何从。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每天从做梦到清醒都只有恐惧和迷茫。
哲别就像是黑洞里突然出现的一丝亮光,虽然飘忽不定,但是已经能够让我只看一眼便飞蛾扑火。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哲别来者不善,可是我一直在麻痹自己,自欺欺人。我幻想着哲别就是来寻我的,假装他给我的每一个拥抱都是发自他的真心实意。
“《中庸》,从头念!”苏辄之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我拿着书,手有些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中庸》,从头念!”苏辄之又厉声说了一遍。
我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漫无目的地念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和尚心乱的时候爱念经,因为经文念多了可以麻痹神经,让人没有气力去想多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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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焦琴当真矫情,我说抱着它去找甄茵,它不躺琴匣里,非要让我那块丝绸裹着。又不是大姑娘,怎么还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打扮?
我拿这琴没办法,琴额没了,凤焦琴本身就比其他琴短出一截。我也是心大,回来这么久都没想着替凤焦琴做一副琴匣。放在比它大的琴匣里它嫌幌,要我抱着它才高兴。
不过是一把琴,比人还要难伺候!
出门遇上阴天,没下雨,却也见不到日头。我抱着凤焦琴坐在轿子里,最近情绪大起大落,唯有凤焦能让我暂时安心。
走进制琴坊,甄茵不在院子里。估计是他看今天天色不好,所以早早收摊免得木料被雨水淋坏。
“甄先生?”我站在门口唤了一声。
甄茵很快从主屋里走出来,见到我手里抱着的东西,他忽而咧嘴一笑。
甄茵其实并不吝啬他的笑容。或许是接触过他的人不多,再加上市井多有他古怪刻薄的传言,所以他才给人不苟言笑的刻板印象。
“这么快就学会黏人了?”甄茵看着我怀里的凤焦琴问。
“何止是黏人!”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还学花姑娘一样要穿花衣服!我拿块素锦裹着它它都不干,非要让我找块这种大花色的布料它才高兴。”
“哈哈哈!”甄茵笑着把我请进门,“它的脾气就是这样,跟什么样的人就学什么样的脾气。定是因为你穿得花哨,它才要学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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