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画一万个圈圈诅咒那个该死的刘虞,老子闲着没事干怎么可能去招惹他那种人!可恨面上我只能故作不服地说:“我不过就是和刘虞见个面而已,至于那么小题大做吗?”
“那染絮到底是谁?”皇帝把话题拉回正题上来。
“就是个清倌。”我说,“底细我都查过了,是个波斯商人来大安时留下的种。波斯商人在她出生前就走了,因为她出生勾栏,所以自幼入娼籍。要不是她长得像波斯人,估计她都不清楚自己的生父谁是。”
“波斯?”皇帝突然瞳孔皱缩,他眯起眼睛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恐惧,皇帝哥哥的这个眼神里,好像是,杀气?
为什么?为什么听到波斯的时候皇帝哥哥会流露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莫非赵戎真的跟波斯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哈哈哈哈!”皇帝眼中的杀气稍纵即逝,他突然仰头大笑,好似方才的那股杀气只是我的个人错觉一般。
“老十三啊老十三!”皇帝指着我大笑,“你说说你,怎会找个青楼女子做内线?”
我两腿一曲,跪地上说:“臣弟有一事还未向皇兄禀明,望皇兄恕臣弟用人不淑之罪。”
说着,我从袖口中拿出一份花名册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展示在皇帝面前。
王德海走过来接了我手中的花名册,转身放到皇帝面前的书桌上去。
“这是什么?”皇帝满脸好奇地打开花名册,只随便翻看了两页,他脸上的神色就越来越古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皇帝皱起眉头,耐着性子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
苏远渐渐跟着急了,苏远不清楚我究竟呈了一个什么东西给皇帝,看皇帝的脸色也揣测不出来皇帝是喜是忧。
合上花名册,皇帝问我:“这些都是女人?”
“是!”我说。
皇帝又看了一遍,眼中多了几分憧憬。“一个男人都没有?”
“没有男人,只有女子。”我说。
“本事见长啊老十三!”皇帝咂舌,语气里多了一股酸不溜秋的味道,“朕的后宫嫔妃不过十几人,其中样貌出众的也就……哎!你这一口气找来几十人,而且各个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苏远听不下去了,他顶着冒死的罪名将疑惑问出口:“那折子上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皇帝一把合上折子,脸上写满奸诈狡猾。“苏将军带兵打仗已为大安鞠躬尽瘁,这等闲杂琐事便不劳烦苏将军挂心。”
未了,皇帝转头对我说:“朕也该偶尔亲自出宫体察民情。老十三,这件事就由你安排,朕要亲自接见这些肯为大安效力的巾帼英雄。”
“皇上请三思!”苏远一头扑地上说:“皇上乃九五至尊,怎可随意出宫?”
“朕已有定夺!”皇帝下令道:“此事非比寻常,自然不可以寻常手段应对。本月下旬朕微服私访,你二人不可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苏远还欲劝阻,却被皇帝直接打发出了御书房。
我和苏远是秘密回京,无论是十三王府还是将军府都不知道我和苏远已经回到京城。皇帝没有放我们两个直接回家的意思,他把我和苏远送去猎场行宫,说是修养,实则软禁。
“你究竟给皇上看了什么?”到了行宫苏远怒气冲天地抓着我问。
“就是我给皇兄新找的几个线人。”我说。
“那怎会与什么花魁娘子扯上关系?”苏远越说越怒,他纠住我的衣襟直接把我提得双脚离地。
“息怒息怒!”我一颗小心脏都要被苏远吓出心肌梗塞,“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苏远将我丢到软榻上,居高临下恐吓我说:“你今日若是不将事情说清,看我怎么罚你。”
“嗯嗯嗯!”我一步退到墙脚,捞过两个枕头抱怀里给自己壮胆。“之前皇兄派了那么多人去查案,现在都过了整整一年,半点进展没有。你也派人去过鄱阳湖,不是照样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们派去的人都是些男人,一个二个长得五大三粗。若说是你们派去的人能拿出点江湖作风,愿意屈尊降贵跟可疑人等拜个把子结个金兰,或许疑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还能吐出点东西来。
“可惜你们做事太正派,从头到尾只懂中规中矩。贪赃玩法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秘密轻易透露给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朝廷重臣。”
“那花魁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远问。
“就跟染絮一样啊。”我说,“我能派染絮去接近晚枫,我自然也能派其他美女去接近其他可疑官员。京城十大青楼里都有我的人,她们各个才貌出众,也愿意为朝廷效力。”
“你……”苏远一口气憋得他脸红脖子粗,“你怎会和这等下九流之辈厮混在一起?”
我反问苏远:“被入了娼籍是下九流,那贪赃枉法就不是下九流了吗?”
苏远被我堵得说不上话,只是喘着沉重的粗气瞪着我。
我给苏远分析说:“这回犯事之人牵扯甚多,六部之内无不涉及。让官员去查官员,且不说官官相护,就说查案的官员或许自己也被牵扯其中。皇兄需得找一群没有立场的人来查办此事,方能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本朝为官者只有男人,男人的弱点便是女人。我用青楼女子查办此事有三个好处。
“第一,男人只有在床上最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会设法让这些女人接近所有四品以上官员,从中套取有效信息。
“第二,我朝律法有明确规定,四品以上官员**是死罪。皇兄正愁没有制约朝中大臣的法子,我借此机会可让皇兄多一个制约他们的把柄。
“第三,青楼女子人微言轻。如果真的查处点什么事情来,而且是皇兄处理的不了的事情,皇兄可以推脱说这些事情是民间造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
我看向窗外,错开苏远看我的视线。我真的很想给苏远营造一个毫无心机的赵戎形象,就像五年前苏远出征嘉峪关时候的赵戎。
可是我做不到,或许,如果赵戎至今尚在,他也会被世俗逼成我现在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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